第二天,赫奇帕奇只有早上和拉文克劳一起的魔咒课。艾利西娅在弗利维教授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下一次又一次麻木的挥舞魔杖。
于是课后她理所应当地被弗利维教授叫住。艾利西娅让安妮先去图书馆帮她占座,然后在小姑娘担心的目光中向魔咒课教授走去。
“弗利维教授。”艾利西娅低眉顺眼。
“冈萨雷斯小姐,我想你的魔咒学习可能遇到了一些困难。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弗利维教授温和地看着艾利西娅,事实上他真的怀疑这个赫奇帕奇是不是对这门课或他本人有意见。
“我怀疑我没有魔力,教授。”艾利西娅十万分的平静。她话一出口弗利维就笑了。
“不可能的孩子。你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你一定有魔力,”弗利维猜想小姑娘是不是还不适应用魔杖来调动控制自己的魔力,“更何况你有过魔力暴动对吧?”
“我没有魔力暴动,教授。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家人觉得奇怪的事——我父母是麻瓜。”艾利西娅依旧平静。她完全可以接受自己没有魔力的现实,也并不一定非得在霍格沃兹上学。不过弗朗西斯科和伊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一来她不想让他们担心,二来……她还没找到猫头鹰棚屋……更在十六英寸论文的重压之下实在提不起写信的劲头。
“你没有魔力暴动?”弗利维有些惊讶。
“是。目前为止我身上还没有出现过任何有魔力的迹象。”艾利西娅淡定地抬头,“事实上漂浮咒我已经练习一个多月了。”
弗利维显然没有想到艾利西娅是这种情况——这显然不是魔力微弱造成的,但他更不相信能收到霍格沃兹录取通知并买到魔杖的艾利西娅是麻瓜或哑炮。
“关于你的魔力问题,”弗利维安慰性地开口,“我会好好研究。不要太担心,我知道你听课和练习都很认真。”
谢过教授并道别,艾利西娅来到图书馆,在靠窗的位子找到安妮。
看好友低着头,安妮以为艾利西娅在为自己施不出魔法的事难过。艾利西娅的确难过,但她难过的是昨晚撞见斯内普又被罚的六英寸论文——或者说六英寸检查,以及通宵后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焦虑令她萎靡。晚上又要面见小心眼的斯莱特林院长了,可她现在又累又困,实在没有写论文的心情,图书馆也不能让她打起精神。
“安妮,”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艾利西娅疲惫地看向室友,“抱歉我实在太累了,中午你自己去礼堂可以吗?”她十分迫切地需要一张柔软舒适的床。
安妮对艾利西娅相当差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心,但也报以充分的理解。在确定艾利西娅不需要自己帮忙带午饭后,安妮满眼担忧地看着室友离去。
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阴了,黑沉沉的乌云从天边远远地压过来。艾利西娅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到公共休息室门口时胸闷感尤甚。脚步一转,艾利西娅决定出去走走。
城堡外的学生三三两两向室内进发,她顿有逆流之感。天气阴沉而诡异,在艾利西娅眼里却别具美感。她觉得自己昏沉的大脑能稍清醒些了。
不知不觉走到黑湖边,艾利西娅想如果稍微散散心并在下雨前赶回宿舍,还能省去睡觉的时间,趁这空当那六英寸也能完成了。雨前湖面湿气迷蒙,艾利西娅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极淡的五官在涟漪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莫名心慌。艾利西娅摁了摁跳痛的太阳穴,再看向湖里时不好的预感越发明显——湖水突然浑浊了。
艾利西娅果断决定远离黑湖。刚揉着额角转身,身后黑湖传来一声巨响。她惊讶间回头,只看到一条一人粗的触须毫不留情地向她甩来,狠狠砸在胸前。
肋骨搞不好要断。
正痛得抽气,眯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卷起来拖向湖面。她拼命挣扎——先不说她现在状况糟糕,便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对上这庞然大物也不过是蚍蜉撼树。她慌忙大声呼救,可刚张口便被拖进了湖里,顺顺利利地呛了一大口水。
怪物入水速度大增,闷着头就将艾利西娅往湖底拖。
湖面上暗淡的光越来越远,灌水灌得喉头火辣,越来越强的水压几乎要将她一肌一理碾碎——她上一次这般无助的经历还是在上辈子。
她经历过死亡。可那时掌控权依然在她手上。
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从黑湖更深处游上来的什么东西。大概四五只,浑身淡绿,长着犄角,长长的手指冲自己伸过来——
格林迪洛。艾利西娅一时间冷到心里。
几只格林迪洛同巨乌贼似乎起了争执,双方僵持不下。格林迪沃用它们长而有力的手指撕扯着艾利西娅。她几乎痛昏过去,但仍强撑着一丝意识——这是没什么用的,她离被淹死也不远了。
意识消失前,身上触手几乎勒断她的紧缚感突然不见踪迹,随即艾利西娅被狠狠地甩出了湖面。
艾利西娅在医疗翼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的伤几乎令她又痛昏过去。
“可怜的孩子,”庞弗雷夫人拿着一瓶魔药进来,“终于醒了。喝了吧,能让你好受些。”
艾利西娅的视野仍不很清楚。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庞弗雷夫人忙帮了她一把。接过不知名的魔药,艾利西娅一口灌了下去——
下一秒便吐了一地,连带着呛得咳嗽不止,咳着咳着又吐了些东西。魔药难以置信的难喝和之前的呛水都令她吞咽困难,而此刻五脏六腑似乎都绞了起来。
所幸她反应不慢,至少避开了庞弗雷夫人和医疗翼床单。
“冈萨雷斯小姐还要像浪费她可怜教授的时间一样浪费魔药么!”还没来得及顺过气耳旁便炸开了斯内普的声音,不难听出他此刻心情糟糕透了。
“斯内普!”医疗翼女王在艾利西娅此刻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病态下气场全开,“这孩子刚遭遇过那样可怕的意外!”
斯莱特林院长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表示不满,同时又递了一小瓶魔药给艾利西娅。
与其说递,不如说硬塞。
艾利西娅不敢再耽搁一秒,仰头便灌,虽然这次她很注意地没有尽数喷出,不过魔药令人拜服的诡异口味仍令她因虚弱而颤抖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一点。
魔药大师出品的缓和剂有效地抑制了艾利西娅浑身难忍的痛,同时让她的胃也舒服了不少。
庞弗雷夫人嘱咐了几句——主要还是让斯内普不要吓着刚醒来的小獾,便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艾利西娅恢复些力气后小心地抬头看向斯内普,后者的脸比阴沉的天气更可怕,头发似乎也比平日油腻,烛光造就的阴影使他的大鼻子看上去更大,也使他看起来更顽固。
“教,教授……”艾利西娅很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以及斯内普为什么会在这。
“你昏睡了一整天,”斯内普沉着脸开口,“波莫娜来过了,现在应该在校长室。”
艾利西娅想起之前的事情便头痛,好不容易捋清了记忆,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教授,是你救了我吗?”艾利西娅急切地看着斯内普,又因虚弱而显得声音略有些尖细。斯内普对此不置可否。
“谢谢您……”艾利西娅由衷的感谢斯内普。她真的以为自己作为艾利西娅的人生就要结束在那天中午了。
“比起你不负责任的感谢,”斯内普盯着艾利西娅,小姑娘对这个说法感到委屈,“我更想知道是什么促使冈萨雷斯小姐以为自己是个没脑子的格兰芬多从而勇敢地跳进黑湖!”
“我没有……”她才没有以为自己是个没脑子的格兰芬多然后跳进去!而斯内普一声愠怒的质疑让她忙气都不喘地解释起来。
“我起初的确站在岸边,觉得不对劲后打算离开,结果刚转身就被卷进了湖里,”顺道还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巨乌贼似乎想把我拖入湖底,然后我看到了几只格林迪沃,它们好像在和巨乌贼争夺我。”在获得右臂脱臼以及身上抓伤勒痕无数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斯内普若有所思起来,“黑湖生物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巫师。”
“或许它们只是心情不好。”艾利西娅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个不要命的举动马上为她招来了魔药教授原本几乎要平息下去的怒火。
“心情不好?!”斯内普一声怒喝后声音迅速低沉下去,丝滑得像一条蛇,脸上的假笑让艾利西娅直冒冷汗,“看来冈萨雷斯小姐为自己没有助黑湖生物解闷感到十分遗憾,我很抱歉打断了你们巨怪与水怪之间的愉快会晤。”
阴沉的男巫还想说些什么,艾利西娅在毒液攻击中越来越萎靡,所幸有人打断了她可怕的魔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