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要什么?”阜宁月问。
男孩已经将包子吞进了肚子,这次,他没有抬头,一个污遭的脑袋瓜印在阜宁月的视线里。
“贵人姐姐,奴儿力气小,能不能帮帮我?”
那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在害怕阜宁月的拒绝,可怜极了。
阜宁月扭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快要下山了。
她回过头来,对着男孩露出一个微笑:“好。”
*
吱嘎!!
一扇大门被推开,门框把光限制成了一个长方形,照进院子里。
门外出现一个瘦弱的男孩,他站在门口,影子被即将被地平线淹没的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印在屋里的地板上。
像是一口棺材,里面躺了一个人,画面十分诡异。
“这里是保育院?”
男孩的身后响起一个女声,紧接着,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现在男孩的身后。
“是。”男孩转身。怯懦地点头。
仍旧只给了阜宁月一个脑袋瓜,只从阜宁月给了他一袋包子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抬过头。
阜宁月盯着那个小小的脑袋瓜,面上无悲无喜。“走吧!我给你送进去。”
“不用了,贵人姐姐。”男孩站在门口没有让开,低着头,双腿开始颤抖。“我…我自己拿进去吧!”
说着,他就要来接包裹。
阜宁月将包裹提高,避开了男孩的手,笑眯眯地说:“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都到这儿了,可不能半途而废。”
男孩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无力地放下,让到一边,涩道:“贵人姐姐里面请。”
阜宁月左手拎着包裹,右臂架着莫司尘,缓缓朝眼前的院子里走去。
说是保育院,其实就是一个破旧的院子,屋子很大,但只有这一间,也就是提供给这些孩子一个睡觉的地方。
生死有命四个字,在这里的孩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走进院子,立刻就有一股冷意从黑暗里涌过来,阜宁月就站在门里不远的位置,将手里的包裹递给男孩。
“拿着吧!”
“好。”
男孩的声音变得沙哑,随即,一双干瘦的手从男孩站立的黑暗位置伸了过来。
像是没注意到,那只手朝阜宁月的手腕抓了过来。
就在即将抓到的那一刻,阜宁月将手缩了回来,然后笑着问:“你不是没力气吗?别拿了,等会儿掉在地上都弄脏了。你把你的小伙伴都叫出来,我给你们分。”
男孩沉默下去,半晌都没有出声。
黑暗里,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身后的门忽然嘎吱作响,快速,黑暗也随之包围过来。
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从黑暗中袭来,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浓墨滚滚,仿佛暗藏了许多的东西。
“嘎——”
院门只关到一半,就被一只脚卡住了。
气氛凝住一瞬,一个视线从黑暗中射出,从那只脚往上瞥到了脚的主人脸上。
阜宁月挑眉。“想干什么就直接出来,装神弄鬼,藏头露尾可是弱者的表现。”
她凭着感觉看向右前方的方向,那里有一道视线,正用嗜血的欲望看着自己。
“你已经发现了?”黑暗中的沙哑声音响起,杂糅着许多人的声线,男女老少,像是有许多人在同时说话一般。
“呵!”
阜宁月哼笑一声,一脚踹在院门,半扇门直接被踹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自此,院门便再也关不上了。
这时,她才回过身来,对黑暗中的东西说:“早就发现了,一个那么瘦弱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巷子口。”
极恶世界,并不允许这种乞丐一般的人出现在街道上,不是什么人文关怀,单纯就是满身污遭的乞丐会影响贵人们的视线和感官而已。
啪!!
一个小小的噼啪声响起,几盏油灯无火自燃,黑暗中的一切都暴露在眼前。
阜宁月眼睛瞬间瞪大,呼吸都停住了。
一群孩子站在她的面前,用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浑身赤裸,皮肤凹陷附着在骨架上,没有一丝血肉筋骨。
之前还觉得男孩的一双眼睛太大了,现在一看,还是比不过眼前这些。
这都不叫大眼睛,这叫大凸眼睛,格外诡异。
这幅场景,让阜宁月顿时心头发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致命孤儿院吗?
好可怕!!
阜宁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愣住,咦?孤儿院……是什么?
如同行尸一样的孩子们身上,链接着蛛丝一样的东西,终点便是他们身后的那个男孩。
此时,男孩一脸邪笑,双目通红,咧嘴露出一口尖牙。
“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要来?”男孩说话的同时,被他掌控的行尸也在张口。
“不来的话!”阜宁月肆意一笑,“怎么灭了你呀!”
“哈哈哈哈!!”
男孩大笑,连带着蜘蛛丝也开始颤动起来,所有的孩子都朝阜宁月张牙舞爪地狂吼,眼看着就要冲过来了。
他拍手制止了所有人的行为,然后指着阜宁月笑嘻嘻地说:“你真有意思,是我苏醒以来,认识的最有意思的人。”
阜宁月扬眉。“哦,那你总共遇到过几个?”
男孩摆手,无所谓道:“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好吵,吵得我脑袋疼。”
“于是,你就吃了他们?”阜宁月接话,随即视线看向所有的孩子。“他们呢?也是你做的吧!”
“是我。”男孩痛快承认,随即一根细长的舌头从嘴巴里伸出来,舔舐着自己的尖牙,回味道:“他们都很美味,可惜,肉太少了。”
阜宁月眸色发冷,牙根紧咬。“那你就该死。”
“哈哈哈哈!!”男孩大笑出声。“你想杀我?凭什么?凭你带着这个大个子拖油瓶吗?”
阜宁月伸手在莫司尘腰侧拍了拍,扭头看向对方。“喂,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嗯?”男孩诧异。“什么意思?”
“哎!!”
一直表现得晕晕乎乎,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的莫司尘轻轻叹了口气,倚靠着阜宁月的力量消失,他站直了身体,灰眸中一片无奈之色。
“这位,你好吵啊!!一句话要几十张嘴一起说,你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