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初沉默了一会儿,说:“16日晚上……那天是我值班,但是我身体不舒服,所以麻烦赵沅帮我顶班,凌晨两点的时候,福利院的钟响了,我感觉舒服一些了,就下楼到大厅去,叫醒赵沅,和他换班,赵沅是看到我从楼上下来的,我没有说谎!”
童初沫说:“根据赵沅的口供,你把他叫醒时,他只看到你站在他面前,是惯性思维让他以为你是从楼上下来的,其实你刚刚杀完人,从大门口进来。”
“我,我没有!”张博初脸色苍白地反驳。
童初沫说:“23日晚上呢?陈茵受伤那天,你在哪里?”
张博初说:“我在房间里照顾褚临怀,我们一整晚都在一起。”
“说谎。”童初沫说,“你大概不知道吧,陈茵出事那晚,周哲去过褚临怀的房间,他说褚临怀一整晚都不在房间里。”
张博初的呼吸急促,他眼神阴沉地说:“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童初沫把一份资料递给他,张博初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童初沫说:“这是你的身份资料,是有人匿名发送给我们的,嗜酒的父亲,被虐待,被逼迫吃动物内脏,都是你的童年。”
张博初看着资料,双手忍不住地颤抖,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童初沫说:“我们在褚临怀体内,检测到了大量的安眠药和抗生素,你是护工,拿到这些药物并不难,再加上你一直都知道赵沅在监守自盗,就算被人发现药物少了,你也可以全部诬陷到赵沅头上,你果然心思缜密。”
张博初眼神阴冷,没有说话,童初沫说:“一个正常人,在使用了那么多的安眠药和抗生素后,会出现幻觉幻听,精神处于崩溃状态,你一遍一遍地给他催眠,把自己的过去强加给他,控制他的精神让他写下那些日记,其实雨夜食人魔是你,拿花锄杀人的是你,把花锄藏在褚临怀假肢里的,也是你,你一直站在褚临怀的身后,用无形的线操纵着他,他就像是你的傀儡一样。”
话说到这里,张博初脸上的惊恐和不安完全消失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那笑容就像是玩弄猎物的野兽,冰冷阴森得让小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陆云晋推门进来了,他把一个包放在张博初面前,说:“张先生,你认识这个包吧,这是陈茵的包,你脸上的伤口,就是这个包的拉链挂伤的,你让褚临怀把包扔进了湖里,还好我们打捞及时,在拉链上发现了残留的人体组织,我们已经做了dna比对,和你的完全相符。”
面对铁证如山,张博初也没有再想抵赖,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动着桌面,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意。
童初沫问:“为什么要杀人?”
张博初歪了歪头,说:“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我爸虐待我,我心理变态啊。”
童初沫皱了皱眉,说:“请你认真回答。”
张博初眨了眨眼睛,说:“我很认真啊,小时候我爸逼我吃动物的内脏,长大了以后,我发现人的内脏比动物的更好吃,尤其是那些阴时出生的人,三年前,我在k市,为各大福利院提供医疗设备,也通过那些福利院寻找我的猎物,警力加强以后,我又来到了a市,人嘛,本来就是动物,弱肉强食是再正常不过的生存法则了,我也没想伤害任何人,我啊,只是单纯地……饿了而已。”
张博初身体往前冲,低吼了一声,小李吓了一跳,笔掉在了地上,张博初笑了起来,肩膀都在抖动。
“怎么样啊警官?满意了吗?我现在很认真吧?我现在,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变态杀人狂啊?”张博初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单向玻璃外,所有人不寒而栗。
“真是个疯子。”曹峰喃喃道。
“不对。”宋傲月眼神深沉,说,“他更可怕,他是一个,清醒的疯子。”
张博初被戴上手铐,走廊里,他回过头,说:“对了,警官,你们之所以发现我,是因为有人把我的身份资料匿名发送给了你们吧?不知道是哪一位警官,接到了那封匿名邮件呢?”
童初沫愣了愣,陆云晋的声音响起:“是我。”
张博初看向陆云晋,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他笑了起来,说:“原来是你啊……那么,你看见了吗?”
“什么?”陆云晋皱起了眉。
张博初笑着说:“仔细看,你会看见,更美丽的世界。”
陆云晋身体一震,张博初转过头,迈开脚步。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法医先生。”
陆云晋的呼吸急促,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陆云晋对上了童初沫关切的眼神。
“云晋,没事吧?”
陆云晋摇了摇头,朝她露出了微笑。
清晨,医院,电视上放映着早间新闻:“经过专案小组的不懈努力,雨夜食人魔在a市落网,其真实身份是彩虹福利院的一名护工,名叫张博初……”
张博初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褚临怀抬手,关掉了电视机。
陆云晋站在病床边,说:“褚先生,你好些了吗?”
褚临怀靠在枕头上:“除了难吃的医院餐和无聊的电视节目,我一切都好。”
陆云晋说:“你找回自己真正的记忆了吗?”
褚临怀摇了摇头,说:“那个张博初,算是把我的脑子搞坏了,除了我的名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陆云晋安慰他说:“褚先生,别担心,张博初不会再对你进行催眠了,你一定会慢慢恢复的。”
褚临怀皱了皱眉,他喃喃道:“不是张博初对我进行催眠的啊……”
陆云晋一愣,说:“你说什么?”
褚临怀捂着脑袋,仔细回忆道:“是张博初给我注射的药物,但是对我进行催眠的,好像是一个女人……”
“女人?!”陆云晋急切地问,“褚先生,你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吗?”
褚临怀摇了摇头,说:“我只记得,她催眠我的时候,我躺在一个狭窄的屋子里,天花板上有很奇怪的图案,那个女人站在我的身边,张博初也在,他捧着刚刚挖出来的心脏,跪在地上……”
“狭窄的屋子……”陆云晋突然想起周哲的口供,他曾经看到褚临怀在福利院的后门徘徊,陆云晋转过身,大步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