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黑白的虚构空间内,楚牧见到了一个青年,他高坐在王座上,已经戴上了冠冕。
楚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青年,他毫不怀疑,这就是鲁万那疯掉的养子,最早的黑日教教主。
如今,他已经踏进无眼者的命途,进入了所谓的黑日神国。
青年的语气透着一丝苍老,叹息道:
“你是我所选中的神子,我本要将所有的力量都传承给你。
“我的一缕残识,为你护道了悠久岁月。直到三十年前,有人把繁育的残骸投放到了这里,使得虫群在十年前攻破了孵化室,我不得已,只能将你转移到天外。”
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和繁育,都是陨落的星神,谁也奈何不了谁。之后,我和祂进行了数年的博弈,终于达成平衡。
“我们共同占据了孵化室,因为你和这里的联系,我们能看到你的视角。
“我很欣慰,你成功获得了我的馈赠。
“但繁育这个蠢货,竟然妄图效仿你的命途之路,祂蛊惑一个人见到所谓的神启,一步步效仿你,最后果真被他开启了命途。
“繁育迫不及待想要进入新的命途,和那个青年融合了。
“然后,我就把祂吞了。”
青年说到这,露出诡异的微笑。
楚牧闻言,轻声道:
“你爹死了。”
青年脸上一刹那间,出现了愕然,悲伤,但这个表情一闪而逝。
楚牧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表情,在这个空间内他的感知无比敏锐。
楚牧轻声笑道:
“繁育,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繁育已经死了!你在说什么?”那青年驳斥道,“祂踏上我的命途那刻,祂就已经被我吃了!”
“不,繁育把你们都吃了。”楚牧摇了摇头,“繁育原本的命途,是不断的分裂。但祂在陨落之时,尝试逆转了这个规则,选择不断融合,结果造就了祂的陨落。”
顿了顿,楚牧无神的眼睛看向青年的方向,淡淡道:
“在陨落之后,祂的残骸依旧保留这种意识。十年前,繁育的残骸进入这里,把你们都融合了,我说的对吗?”
“这只是你毫无根据的胡乱揣测罢了。”青年的脸上满是冷漠。
“如果你的融合再完美一些,我也许没办法察觉。”楚牧不紧不慢道,“但你的融合有很大弊端,你没办法统一所有的意识,你是繁育,你是残魂,你是鲁万的儿子,你也是巨鲸。所以,你会为鲁万的死讯而难过,你会不由自主的去保护幼鲸。”
青年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说道:
“你让我开始失望了,看来你被放逐的十年里,忘记了服从。”
“服从?”楚牧恍然道,“这就是这条命途的体现吗?”
楚牧的心中生出一丝明悟。
正因为无眼者命途强调服从,所以这颗星球才会出现这么多背叛!
无眼者命途就像是一棵巨树,上面结着服从的果实。
当巨树枯萎,果实坠落,背叛的花朵便从中绽开。
鲁万的养子之所以能开启命途,恰恰是因为,他一直服从着所谓的神启。
这时,青年发出尖利的声音,说道:
“你很聪明,竟然看穿了我们的本质。”
说话间,无数的触手从青年的皮囊间涌出,楚牧这才看清,所谓的触手其实是一条条蠕虫。
那些蠕虫交织成一个诡异的人形,盘踞在王座上,傲然道:
“你已经进入了我的巢,除了和我融合,没有选择!”
“是吗?”楚牧轻轻的摇了摇头,“在我看来,是你进入我的国。”
他的位置不断拔高,直到俯视着那青年。
“你所捏造的,只是一个赝品。”楚牧指了指对方的王座,“冠冕早已被我所戴,你拿什么给他加冕?”
说话间,崭新的王座在他的身下铸就,闪亮的冠冕在他头顶具现!
对面的那个蠕虫人见状,竟然产生了一丝下跪的冲动,但被硬生生止住了。
楚牧察觉到这个变化,愉悦道:
“看来,你所融合的那个,并非星神的残识。”
“你成长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快!”蠕虫人的声音仿佛无数只蠕虫发出尖叫,“该死的药师,如果不是祂作梗,我也不会遗漏最关键的四年!”
楚牧失明之后,繁育就没办法通过孵化器,获取到他的视角。
在祂看来,楚牧四年前还是一个懵懂小孩,怎么四年后就成长从这样了?
“你想多了,我这四年什么也没干,只是睡了一觉。”楚牧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会信吗?”蠕虫人冷笑道,“一个只入世两年半的小孩,能有你这心性?”
“我也疑惑,活了这么久的星神,怎会这么幼稚呢。”楚牧摇了摇头,叹道,“或许,繁育本就不以智力见长。”
“说我智商低可以直说,我不反驳。”繁育大大方方的承认,“我们的单体智慧确实不高,但在星海中,个体的智慧并没有那么重要。
“曾经,我所分裂的虫群席卷整片星海,有多少自诩为聪明的种族被我所覆灭呢?虫族看似没有智慧,但把所有的个体联合在一起,我们将掌握比智识还要恐怖的智慧。”
“但你的融合失败了。”楚牧淡淡道,“上一次失败,这一次也会失败。塔伊兹育罗斯,你所选择的道路可真是坎坷。”
“哼,我大抵是被算计了。”繁育星神塔伊兹育罗斯冷冷道,“在这片星海,我留下的虫族还在不断分裂,我的其他残骸还会继续我的意志。终有一天,席卷寰宇的虫灾,会再度爆发的,到那时,我们再正面对决吧!”
“不是,你这是准备放弃了?”楚牧有些惊讶,“你不应该和我打一架吗?”
自己还藏着一轮大招没放呢!
“你命途走在我的前面,而是还是强调服从的命途,你觉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你就这么想羞辱我吗?”繁育的声音充满着怨恨,“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自以为是!”
说完,祂干脆利落的选择了自我湮灭。
蠕虫化作了一摊肉糜。
楚牧在原地愣了许久,似乎不敢相信,一尊星神就这么消失在自己面前。
即使是陨落星神的残骸,打起来也至少得是星辰破灭吧。
没大打出手就算了,甚至话都没有多聊几句。
自己,明明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的。
“我来回答你的疑问吧。”一把奢华的金色王座在黑白空间内构建。
一个穿着宽松白衣的年轻人斜坐在王座上,举止透着慵懒与不羁。
祂的头上戴着金色的冠冕,眼睛一黑,一赤,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你好啊,未来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