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庄思齐部巧取风陵渡,迂回到潼关后夺取华州,迫降敌守军,骑四师和骑五师入函谷顺利进陕!”陆秀夫等人进殿禀告道。
“很好,庄思齐不负朕望!”赵昺点点头兴奋地道。
自决定西征之后,行营调动大都城下的第三军、骑四师和骑五师走飞狐陉假道山西入陕。又调三个保安旅入山西分驻宣德府、大同府和太原府,并以骑一师为基干设立山西行军总管府,由尚在上都的贺惟贤遥领总管,以骑一师都统余跃为副,兼领太原镇抚使一职。
“庄都统感君恩、识大体,作战骁勇有谋,称得上是我朝良将!”邓光荐也难得的称赞道。
“是啊,若非庄都统主动请缨,朕还是有些为难的!”赵昺轻叹道。
在挑选西征人选上,大家都觉难办。当下大军会攻大都城,众将皆是摩拳擦掌欲夺首功,毕竟攻破蒙元都城不仅是奇功一件,也必名载史册。而在这关头与此失之交臂任谁皆会有所不满,因而让赵昺颇为踌躇,可此时庄思齐主动请战,愿领第三军西征陕西。
这让赵昺倍感欣慰的同时,也觉其比较适合。当下禁军的几位主将如陈凤林和刘志学等人虽然作战经验丰富,治军有方,可毕竟年近六旬,远征西北不再适合。而庄思齐刚过四旬,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且其经过多年征战也成熟起来,可以胜任一个方面的主将了。
“拔都和都哥两位都统对被调离大都,确是对陛下感恩戴德啊!”江璆打趣道。
“呵呵,人之常情罢了!”赵昺笑笑道。拔都和都哥两位都是降将,要他们灭掉曾经自己国家的都城,攻杀旧主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而去剿杀汪氏这些地方势力则没有什么顾忌,毕竟在他们眼里那些看似身份高贵的异族世侯也不过是蒙古人的奴隶而已。
“伍隆起部业已从洛阳起兵,经商州攻入奉元路,不日两部便能会死与长安城下。黄之杰部现在也从汉中出兵攻入秦州,进入凤翔府,威胁陇南。而汪维孝大军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江钲铺开地图点着其驻兵的凤翔之地道。
“若无意外,陕西年内可平,中原暂时无虞了!”江璆点点头道。
“陆相,和议之事可有进展?”西征进展目前较为顺利,而与蒙元和议的事情一直由陆秀夫负责,赵昺转而问道。
“禀陛下,蒙元起初只肯割让山前六州,不肯交出山后诸州。经过几次接触后,见我朝态度强硬,松口说可再让出朔州、应州和蔚州三州之地!”陆秀夫答道。
“呵呵,他们倒是会做梦,而今诸州除幽州之外皆入我朝之手,他们却以此作为条件和我们讨价还价,还幻想占据中原一角!”赵昺冷笑道。
“陛下以为当如何?”陆秀夫问道,众人也看向皇帝道。
“蒙元必须退往漠北地区,誓言不得进入漠南地区,我们便可答应保全他们的国号!”赵昺在地图上画了一道线道。
“陛下,恐怕蒙元对此难以接受!”陆秀夫摇头苦笑道。皇帝砍价这一刀直接从脖子砍到了脚后跟儿,任谁也不肯啊!
“不行,那就只有一战了,先将其灭国,我们再逐步经略漠南地区,只有这样才能保中原太平,否则战火难息。”赵昺坚定地道。
“陛下,若是蒙元能退到旧长城以北,并称臣纳贡,也并非不可吧!”江璆看着皇帝的脸色问道。
“不能,只要蒙元仍占据漠南,他们便有可能死灰复燃,重新入侵中原。而退到漠北,那就难说了……”赵昺冷笑着道。
“陛下,蒙古人便是发迹于漠北,且漠北乃是荒蛮之地,我朝也难以时时遣兵远征,岂不仍是留有后患吗!”邓光荐言道。其实按照他们的预想,大宋收复燕云之地,便可与蒙古以长城为界,全力经营中原御敌于长城之外,就足以告慰大宋前辈们了。而皇帝的野心已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若想达到这个目的,必是经年劳师远征,或将拖垮大宋的经济,进而引发内乱,如此就得不偿失了。
“道理很简单,漠南能够种地,漠北不能种地!”赵昺笑着道,而众人却是一脸愕然,他只能继续解释……
从地理环境上而言,漠北的环境是不能种地的。那么游牧民族去哪儿种地呢,就有两种选择了,一是西域,二是漠南和中原的边缘区域。
如果掌握了这些种地的区域了,其只需要漠北的各部落给我提供人力资源就行了,却可以不要漠北的经济。可以在中原的边缘区域,让中原人按照中原的方式给我上税。也可以在西域,让西域人给我上税。
从历史上面就能看得出,诞生并维持一个游牧强权,是多么困难。游牧强权的中央,如果不能控制西域,不能得到中原王朝的岁币,就无法维系对各部落的经济优势。很容易被新的强权取代,新的强权也往往会陷入这个死循环。
匈奴稍微遇到了天灾,中央经济优势受损,换来的立马就是丁零、坚昆、鲜卑等民族的叛乱。突厥从建立一直到消亡,铁勒各部就没服过,一直抗争反叛突厥的统治。就连将漠北各部拧成一股绳的蒙元,在之后亦是内乱频频,用兵重点也常在漠北。
同理,连自己人都无法有效治理自己的土地,那么中原王朝能对此有什么能耐吗?同样毫无办法。
汉朝消灭北匈奴后,是任由鲜卑发展,实际上就是压根没有管理漠北的一点办法。唐朝灭薛延陀后,在漠北设置各路都督,可实际上漠北是由新强权回纥人控制的,唐朝能做的,就只能是派遣管理监视回纥人。譬如回纥首领吐迷度死后,乌纥和婆闰争位,唐朝官吏元礼臣是没办法踢开回纥人自己管理各部落的,只能是杀死反唐的乌纥,扶立亲唐的婆闰。
所以说,古代为什么中原王朝曾经多次击败漠北的游牧势力,可为什么漠北势力常会“复苏”呢,其实原因很简单。中原王朝只能做到击败他们后撤离,对该如何管理漠北这种地方,古代的中原王朝束手无策,也没有地方去学。为什么没地方去学呢,因为漠北的土著强权也长期解决不了该如何管理漠北这个老大难的问题。
从地理上讲在东亚和中西亚之间,当代被称作帕米尔高原的葱岭,无疑是一条无情的天堑,令双边之间的交通转运变得极为困难。高大的山体和常年积雪的高原,与青藏高原一同被称作世界屋脊。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的扩张便被这天然的绝巅所限制,投送资源到葱岭以西极为困难。如强汉虽然越过葱岭征伐大宛,但西域都护府却并不将大宛纳入管理。盛唐疆域一度越过葱岭,但能够投送到中亚的资源极为有限,终有怛罗斯之败。
蒙古人兴起后,其势力也以葱岭为界分别攻略东亚和西亚、欧洲,蒙古西征主要是从中亚调集人力与资源,因此才同时能征集蒙古与北方的大量兵力物资进攻南宋。中原王朝的破解对策就是漠北可以不论,漠南一定要渗透,严防游牧民族控制华北边境城市。
即便在成吉思汗分封蒙古帝国之后,占据中亚和西域的察合台汗国很长时间都与元王朝为敌,互相攻战。不过由于葱岭的界限,察合台汗国主要征调葱岭以东的资源和元朝交战,与元作战的兵力远少于察合台汗国攻打印度,这也是由于中亚的河中等地区比西域要肥沃富庶一些的缘故。
赵昺当下不能言的是在后世历史中,后来的察合台汗国也因葱岭导致的东西隔阂,如同之前的喀喇汗王朝一样分裂为东西两汗国。
帖木儿帝国,就是取代西察合台汗国而建立的中亚强权,然而几乎统一了整个西亚的帖木儿,在跟东察合台的汗国哈马鲁丁有多次大小不等的冲突,其往往能将东察合台人打得抱头鼠窜,可一旦帖木儿撤军,西域居民便拥护哈马鲁丁,恢复疆土;而帖木儿则因为葱岭的界限始终无法维持对西域的控制。
而比起从中亚越过葱岭征服西域而言,帖木儿如果要进攻中原,恐怕更大的困难在于从西域穿过蜿蜒崎岖的白龙堆沙漠和河西走廊,其所承担的后勤压力无疑是惊人的,基本上不可能完成补给。如此葱岭天险的地理威力便显现无疑,帖木儿意识到这一点,也迫使其止步于此。
而赵昺也无彻底解决漠北问题的方式,可是因为大宋已经装备了火器,将战争引入了新的热兵器时代了。虽然更加依赖经济了,但漠北这种环境恶劣经济效益低下的地方,即便人民再吃苦能干骁勇善战,在热兵器时代也毫无用处了。
甚至于近代哲布丹尊巴叛变,搞外蒙古独立,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动,弄得幕后策划的毛子都憋不住了,只能自己派兵逼着外蒙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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