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夫听了小皇帝的心愿十分欣慰,起码一个有志向的皇帝比之一个庸愚的皇帝要好的多,但他佩服其想法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天真。保留众多官员的身份对于稳定朝局是十分有利,可同样会被朝廷带来巨大的财政压力,琼州那点税赋养兵都十分困难,靠着原有的积蓄根本撑不过一年的,同时还要供养如此多的官员从哪里来钱,所以小皇帝想的是不错,招揽天下人才于阶下为其效力,不过却没有考虑兜里又有多少钱。
“陛下,行朝迁到琼州后,开支将增加数倍,又将如何维持?”陆秀夫知道皇帝是管花钱的,自己是为国敛财的,国库出了亏空还要自己来背黑锅的。既然小皇帝烤自己,那么他也看看其有何破解之法。
“陆相节流之法不失为一手段,但是只靠从百姓嘴里抠出些余粮,臣僚手里拿些俸禄,朕和太后减少些花销都是一时之策,难以维持长久,只会越来越穷。因而节流不如开源!”赵昺猴精猴精的,一听话茬就知道陆秀夫同样在考自己,使得一场闲聊又变成了君臣斗法,都不能好好聊个天。而这也表明其对琼州的经济并不看好,并没有解决财政问题的良策。
“陛下想是已经有了计议,臣愿听教诲!”陆秀夫有些惊愕,听其话中之意显然早有腹案,做好了应对今日形势的准备,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觉得一个小孩子在军事上是奇才也就罢了,对赚钱上还有良策真成了妖孽了。
“齐地面山背海,周时尚是荒芜之地,陆相以为春秋时的齐国又何以成为霸主之一呢?”赵昺笑笑问道。
“姜尚乃是当世奇才,其修明政事,顺其风俗,简化礼仪,开放工商之业,发展渔业盐业优势,因而人民多归附齐国,诸国来朝,齐遂为霸主。”陆秀夫也是大儒,对于姜尚治齐的手段当然知晓,言罢猛然醒悟道,“难道陛下要效仿姜尚经营齐地之策?”
“不错,据《汉书?地理志》载:齐地负海潟卤,少五谷,而人民寡。《盐铁论》则说:昔太公封营丘,辟草莱而居焉。地薄人少。自然条件极其恶劣不假于今日琼州,而姜公自齐国初建便因地制宜,在注重发展黍、稻生产的同时,利用境内矿藏丰富、鱼盐资源丰富的特点,着力推行冶炼、丝麻纺织、渔盐等,促进发展壮大;还利用齐国交通便利、百姓有重商之俗发展商业,推行与列国通货之策。正是这种“农、工、商”并举的战略指导下,齐国制造的冠带衣履畅销天下,鱼盐流通列国,诸侯纷纷前来朝拜,齐国逐步由偏僻荒凉的小国穷国发展为雄居于东海之滨大国富国。”
“琼州之地虽未开化,但随着行朝的迁入必会移风易俗。其地不分四季,没有寒暑,江河遍布,稻普遍两熟,甚至三熟,土地利用率大为上升,一亩之田便可有三亩之产。只要开荒辟野,兴修水利,招民耕种,便可供百万人之食,不需几年便可积粮百万石!”
“如今在吉阳已发现铁矿,昌化有煤,有煤铁便不愁无兵器可用。而琼州四面临海,煮盐捕鱼乃是土民生活之道,只是规模尚小。且西藩和东南诸国往来大陆皆需途径琼州,补充给养,采购特产,其地所产棉布价比黄金,这些皆可成为我们生财及获得所需之道。”赵昺一气说了许多,才停下喝了口茶。
“陛下远谋非臣等所能及!”江铭听了叹道,“当时父帅以为陛下一意前往琼州,曾怀疑陛下是借守住前往占城水道之名以逃避敌军的追击,原来并非此意,而是陛下早知今日之事,实为寻找复兴之地啊!”
“嘿嘿,你们才知晓啊!”陈任翁笑着接过话道,“当日陛下打下广州后,却又执意离开前往琼州,我便曾问过乃兄。其就言陛下绝非池中之物,弃广州富庶之地而前往琼州贫瘠所在定有深意,虽然一直未能参透其中奥妙,但陛下只在琼州一年便做出了这许多大事,打通了琼州各州府陆上通路,建设了完备的海防,打造出一支铁军,将东南沿海的敌水军尽灭,不过属下也总算明白了陛下的心意!”
“陛下,恕臣愚钝,竟未能领会圣意,实在惭愧!”陆秀夫面带愧意道,当时陛下要离开行朝远走琼州之事,朝中无人不晓,但是观望者多,理解着少,而自己也以为是一班弄臣想挟持其自立为王,进而冷眼相看,现在想来多半都是陛下自己的主意。只刚才其能不假思索的便能引经据典说出姜尚治齐之事,就可知陛下涉猎甚广,绝不是三个师傅短短一年间能教出来的,显然是早就读过,且早在甲子镇之时的朝会上陛下就说出过一番道理,可叹自己虽留意过却没有深究,以致对陛下误会日深。
“诸位爱卿再夸,朕就要无地自容了,这只是些小聪明,当日还是借殿帅之力,得几位师傅的谋划,府中众人的协助,军中诸将拼死效命,才得以有了琼州今日,朕可不敢独领功劳!”赵昺知道越这个时候越要表现出谦恭,功劳要算在大家头上,千万不能独领,这样大家才能有干劲,当下拱拱手笑道。
“陛下勿谦,臣以为行朝至琼后,开支将会激增,而发展农桑,开展贸易都需时日,恐仍将入不敷出,尚需应急之计已解燃眉啊!”陆秀夫想了想又请教道,他十分清楚财政危机很可能会演变成政治危机,届时自己将首当其冲受到冲击,因而算是诚心请教。
“陆相所言极是,朕在崖山这些时日也曾想过此事,为今之计可解危机的只有一物!”赵昺点点头故作神秘地道。
“是何物?”众人都被小皇帝的话吊起了胃口,想着是什么东西能立时解除朝廷的财政危机。
“盐!”赵昺看看众人吐出一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