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节严以为殿下是凭空得到了疍民的拥护,而赵昺却不这么认为,他以为自己与疍人间是合作关系,这种关系也比神马单纯的效忠更为稳固。他为疍人解决了千百年来的地位问题,为其提供了新的谋生机会。则他们为自己效力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利益,因为他完蛋了,那后果很可能是其刚刚获得地位也随之失去。所以他们之间是一损皆损,一荣皆荣,大家谁也离不开对方的扶植。
话已出口,赵昺也不想赖账,尽快实施大家都安心。于是他以制司的名义下令告知各司及各州府,让他们择地安置疍人,并对他们开放墟市,允许他们入学。又分别让转运司和总计司派员与疍人商议为军队供应鲜鱼,以解决军中肉食不足的问题。同时让郑永安排疍族中人尽快与相应部门联系,商定细则,做好前期准备,一旦有了结论即刻实施。
数百年来的屈辱能在自己手中被终结,郑永自然更为上心,让人给自己的父亲郑复翁传信,并禀明事情经过,晓明利害,请他尽快回来主持此事。同时为表明疍族的忠心,在与族中长老商议后,传令散于琼州各处的族人注意海上往来船只,发现敌船出没即刻就近报与驻军或是官府知晓,不得有误,违者将依族规予以重处……
随后两天,赵昺乘船溯河而上实地考察了两岸的地形、物产和土地开发情况,这样一来耽误了不少行程。第三天经过一日的航行进入万安军,其治所万州城紧靠岸边,船队靠上码头后在地方官员和右军统领韩振的接引下入城。
赵昺使劲咽了口唾沫才没有骂出口,军与州是同级,按照现在的级别怎么也算是地级市了,可眼前的万州城若不是城墙包着砖就是个土围子。城池的周长只有百丈,换算成公制合三百米左右,还没有现代学校一个标准操场大,且只开有一个南城门,实在是小的可怜!即使这样城还是在大观年间修建的,起初只是土城,绍定年间才包了砖。但这也是海南岛上为数不多的城池之一。
右军官兵上万,这么多人住进去只能摞起来。因而处于防御的需要,也是为了解决官兵的安置问题,韩振指挥着官兵在城池外修起一道丈余高的土墙,万州城就如同子城一般。城池虽小,可这里却是集州县衙门和右军统领衙门于一体,赵昺来了自然要住在城里。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赵昺是被聚将的鼓声惊醒的,他很奇怪这韩振却没有邀请自己校阅三军,难道这小子是怕自己看出什么问题而不敢吗?有了心事的赵昺如何还能躺的住,立马起身上了城中唯一的制高点——南门楼。
“先生以为如何?”赵昺踮着脚扒着城墙往城外操场看,只见三军皆以就位,这时鼓声又起,军士们再动,他抬头问应节严。
“一鼓聚将,二鼓各持兵仗就位,这三鼓便是要结阵了。看他们进退有序,还是训练有素的。”应节严说道。
“哦,是吗?”赵昺现在是抓紧一切机会熟悉军旅,现在底下几千人一同操练的场面还是头一次看到,又怎能放过。招呼倪亮赶紧给自己搬把椅子过来,当然他不是累了想坐着看,而是踮着脚太累,椅子是拿来垫脚的。
“先生,这是雁翅阵?”赵昺眯着只眼拿着望远镜看向将台,只见韩振手中挥动不同颜色的令旗,士兵们便据此跑动占位。整齐的脚步声,回令的低吼声此起彼伏,转瞬间阵型已显雏形,他想了想问道。
“嗯,殿下所言不错,此正是雁翅阵。”应节严数道,“此阵看似以中军为攻、两翼为辅,实则一旦敌军露出败象,则两翼张开可将敌军困于阵中。”
“这是要变阵?”阵型刚成,鼓声再变,将台上令旗舞动,军兵们随之进退,但见盾兵向前,弩手在后,发两轮箭矢后持刀后退,枪手进步上前。赵昺又问道。
“不错,此阵曰偃月,因形如新月而得名。”应节严说道,“唐时此阵常做宿营阵型,选择依山傍水之处布阵。汉时韩信曾以此阵做背水阵。当被敌逼入险地,又欲倒转反击之时常做此阵。但坐镇之将需有勇名,且临敌经验丰富,否则非但不能退敌,反受其害!”
“依先生所言,这韩振敢于演练偃月阵,当是有些本事喽!”赵昺放下望远镜扭头问道。
“强将手下无弱兵,殿帅最擅练兵,韩振能在其麾下做到统制官,当然是有些本事。”应节严赞道,“殿下,请看这军阵进退丝毫不乱,军兵皆是令出即动,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显然已是精熟,不过这也全赖殿下之功!”
“先生错了吧?我可是对阵法丝毫不懂,又与我有何干系!”赵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让自己去指挥怎样不敢说,死的快些倒是真的。
“怎会无殿下之功!”应节严说道,“殿下整军之初便令各部严军法,才使得令出必践,无人敢触及军法。因而韩振才敢于教习此阵,老夫才说他是讨了巧的,不过他确实不错。”
“哦,那这偃月阵可攻可守,可有办法识破?”赵昺想想也是,老子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你们才得以后人乘凉,心里美了下又问道。
“战场布阵往往是因地制宜,随势而变,因而是千变万化不胜枚举。不过却也有迹可循。大致便是圆阵为守,方阵为攻!”应节严知殿下初涉军旅,即便聪颖也不可能万事皆通,便尽量以简洁易懂的语言为其解说。
“嗯,当年李陵以车仗围成圆阵,使弓弩拒敌,便是如此了,可终难逃一败,可见并非好用。”赵昺指指底下的阵型说道。
“世无完物,军阵也是如此,这圆阵御敌是上选,但是移动困难,易被敌趁乱攻破,可要善加利用却也能重创敌军!”应节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