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京。
主街道窄了许多,街道两旁种上成排的石榴树。
正是开花的季节,一簇簇火红花朵,在绿色中极亮眼。
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头戴白纱帷帽的男子牵着名四五岁男孩。
男孩昂头问身旁人“爹爹,我们是去看舅舅吗?”
“是呀,念念想舅舅吗?”
男孩点了点头,脆生生道“想,可是舅舅整日画画,不理会我们”
“舅舅在等一个人,等的有些久了,会很孤独,我们要多陪陪他,与他多说说话”
男孩懂事道“念念每日都来陪舅舅”
“每日来可不行”
“那念念和姐姐换着来可以吗?”
“姐姐在与娘亲学习”
男孩不情愿道“好吧,姐姐好惨”
白瑾非摇头轻笑。
不知不觉竟已过十年,他与凤倾歌育有一女一儿。
女儿今年八岁,名凤之夙。
儿子今年五岁,名凤之念。
而莲之墨仍旧一人。
不。
应该唤啻墨。
人间浩劫由他而起,却不知因何而终。
当年,他独身归来,自囚已十年。
白瑾非牵着凤之念,走到一处偏僻院落,直接抬手推开门。
院内。
啻墨着红色宽松长袍,衣摆袖口用金线勾勒出凤凰图样。
未扎未束的墨发垂至小腿,袖子挽起一截,雪白手腕上红绳缠绕,行动间金色铃铛响动。
身旁堆着厚厚一摞纸,最上面是水墨勾勒的红衣白发女子。
“舅舅,念念和爹爹来看你啦”
凤之念松开白瑾非的手,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啻墨抬头唤道“阿瑾,小念念”
白瑾非走近,劝道“画了多久?偶尔歇歇”
“好”
凤之念踮脚伸头看纸上的人,问道“舅舅,她是你等的人吗?”
啻墨手中笔微顿,回道“是”
得到回答,凤之念高兴的蹦起。
他欢快的问道“舅舅,那她何时回来?”
何时回来。
他不知。
啻墨抬头望空,眸内悠远向往。
当年,啻玥将结界击碎,湮苍帝彻底疯魔。
神魔大战未起,她却成了收割生命的刽子手。
以元神为介,誓要天地共沉。
前魔帝滄冗与前天帝喾襄联手镇压,方才化险为夷。
后为压制啻玥体内暴走神魔之力,将其封印沉睡。
啻墨因屠杀无辜百姓,本该上炽焰台承雷刑之罚。
念及事出有因,且滄冗和喾襄有意偏袒,或怕啻玥醒来发疯。
只罚他人界等待。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人界等待十年,天界不过十日。
很短的时间,可却觉许久。
等的久了,许就忘了。
可若执念化成执念心魔,偶尔会有毁灭之意。
盛世繁荣也好,彻底毁灭也罢。
只要她们在一处,总归是在一处的。
他有时会怕。
怕等待不过是她们给的虚妄念想。
等着便有希望。
可,近来他越发坚持不下去。
想看到她,想触碰她,想亲她抱她……
“舅舅为何要等她来寻,为何不能去寻她呀?”
童言童语,却打破他心上结。
啻墨开怀大笑。
笑过,半蹲身,怜爱的揉了揉凤之念的头,夸奖道“小念念言之有理”
凤之念脑袋轻蹭他手心。
对于舅舅夸奖特别受用,便想要多说些。
他凑到啻墨耳边,悄声道“舅舅可是惹她生气了?你亲她就不生气了,母皇惹父后生气,每次都会抱着父后亲,然后她们便会和好”
声音小,架不住白瑾非耳力好。
俏脸微红,心中打定主意,凤倾歌需禁欲整月。
不知何时被凤之念看到。
啻墨释然一笑,道“姐夫与姐姐恩爱如初,我便放心了”
“墨墨,你……”
他打断他“我要去找她了”
白瑾非上前拥抱他。
“墨墨,随心走,做你想做的,我们都支持你”
十年等待与自我折磨。
该够了。
“此次一别,许是永别,你们保重”
是死是活,总该寻个答案,做个了结。
“我们等你们回来”
“念念也等舅舅回来”
天界,主宫殿。
殿内两人站在面水镜前。
滄冗伸出手,道“你输了,拿来”
喾襄举起手心,金光闪过,手心出现一支凤凰翎羽。
小火焰凤凰身是朝凤枪所化。
三界内只剩一只真凤凰,每五百年涅槃重生一次。
凤凰翎羽是凤凰出生时头顶翎羽。
三界内至此一支。
“吾说他不会一直在下界等”
喾襄淡笑“吾知”
“那你还赌?”
“送你无妨,你拿无用,无非给她们婚礼添彩”
“你比湮苍帝明事理”
喾襄自嘲道“苍生再经不起浩劫”
啻玥若再折腾起来,虽无法毁灭众生,可会给予重创。
成全她们,护佑苍生,何乐不为。
用之得当,或成为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