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有西沉之势。
莲之墨踩在青石围栏边沿。
北凰玥握住他的手,扶着他防护踩空摔倒。
“青云和橙冥那般好看,为何宝宝不好看”
红彤彤,皱巴巴,像个小老头。
北凰玥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宝宝都丑”
“啊?”
她再次道“我们的宝宝同样不会好看”
无时无刻不想着打消他生宝宝的念头。
莲之墨歪了歪头,莫名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煞有其事的配合道“那便不生宝宝啦,亦不用做塞宝宝的事啦”
适得其反?
北凰玥侧首看他。
圆眸半弯,灿若星辰。
她笑骂“小坏蛋”
“北北”
“如此说来,妻主不用管你,自己走吧”
将人扶稳后,她试探着松开手。
“呀,莲包子要摔倒了”
身体倾斜,故意向她倒去。
北凰玥将人揽抱进怀,开口道“小心些,摔倒怎么办”
“北北会接住莲包子的”
次次这般说。
她能怎么办?
他给予全部信任,她回以足够的安全感。
两人行至蓝栀居住的满楹院。
院中有棵粗壮的蓝花楹树,花期刚过,进入结果期。
蓝花楹果,可入药,养血生津。
“北北,我们一会树下见”
“不许待太久”
“嗯,不久待”
她捏他脸上小奶膘,晃着威胁道“若误晚膳时辰,便罚打屁股”
“莲包子若出来,未见到北北,打北北屁股”
话落,他后退向主房间跑去。
“慢点跑”
莲之墨半回头“知道啦”
“看路”
北凰玥手臂伸前,下意识向前两步。
见人安全无虞。
她轻呼出口气,抬手轻按额头。
时时刻刻担忧不完的心。
恐他丝毫磕到碰到。
莲之墨抬手轻敲房门。
片刻,药童天冬拉开门,行礼道“主君安”
“他们可醒着?”
“刚换完药,正醒着”
莲之墨点了点头,迈步进入房间。
天冬规整药品及换下的绷带,端着托盘后退出房间。
“天冬告退”
蓝栀和紫岚趴在床上,上半身缠满绷带,绷带上浸出点血迹和黄色药物。
两人欲起身问好。
莲之墨快步行至床前,抬手隔空阻拦“你们别动”
“主君安”
两人仰头问安。
脸色苍白,唇瓣泛干。
莲之墨倒两杯温水,小心翼翼的喂给两人。
“伤口肯定很疼”
蓝栀抿了抿润湿的唇,道“主君送的药很有效,用上便没那么疼了”
他喂水的动作微顿,轻声应“嗯”
“你们别怪北北,作为第一庄领头,要一碗水端平,你们对她很重要,花旋对她亦很重要,此事于她本无法用明确对错衡量”
“属下不敢”
将茶杯放到小几上,他盘腿坐在床底踏上。
“主君……”
“没关系”
莲之墨调整舒服姿势,手臂搭在床沿处。
他笑道“我很佩服紫岚呢,为心中所求勇敢出击”
“主君”
紫岚声音哽咽,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落而下。
他的错,他不狡辩。
可,到底期待有人理解他,甚至支持他。
他太想要她。
若不争取,谈何放下。
掌管春潮馆,看尽女子薄情,却仍放不下。
“你别哭”
莲之墨抬手抹他脸上泪。
劝解道“感情之事,个中欢喜苦楚,旁人无资格置喙,你知是非辨对错,便不觉有愧于心”
爱而不得的苦,他不知。
他很幸运,遇到北凰玥,彼此相爱。
紫岚吸吸鼻子,道“谢谢主君”
“对了,响午后,青云生宝宝了”
两人异口同声“五哥生了!”
莲之墨伸手比划“是个女孩,小小一只,可可爱爱的”
“太好了”
三人笑了笑。
莲之墨悄声道“再告诉你们个秘密,你们的药是她以我名义送的,她很在意你们又好面子”
他懂北凰玥之意。
以他名义送出,蓝栀二人感念他的好,日后自会敬他护他。
可,他愿她好。
她们多年情谊,不该心生隔阂。
“主子主君的好,我们铭记于心”
莲之墨轻拍他们头顶,像在哄小辈。
“别感动啦,好好养伤为正道”
他站起身,跺了跺脚缓解酸麻感“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目送他出门。
蓝栀侧头问道“听主君一席话,心情可有缓解?”
紫岚将额头抵在玉枕上,沉默许久未言。
他与她相遇在很寻常的日子,不寻常的是地点为春潮馆。
他惯常巡查,她登馆寻乐子。
阴差阳错,将他当做卖身小倌。
说尽调戏之语,做尽撩拨之事。
忍无可忍,大打出手。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暴露身份后多了丝相见恨晚,莫名少了陌生感。
亦正因如此。
日常相处中,缺少男女距离感与分寸感。
她逢场作戏,他泥足深陷。
他错了吗?
错了。
错在不该爱上她。
花旋有错吗?
有!
她不与他共沉情爱,却惹他爱恨嗔痴焚身。
缘非情,而是孽。
“六哥,‘忘前尘’给我吧”
“想好了?”
“你们都在,我怎可能离开,结局已定,早些晚些有何区别”
早忘,早了。
他心底隐秘角落有些期盼,又有些畅快。
期盼花旋知他忘却,恍然间发现对他有意。
悔之晚矣,死缠烂打。
而,他弃若敝履。
想到她体会爱而不得的痛。
他便畅快的想笑。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