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成无极背手站在枫树下，仰头看着二层阁楼陷入黑暗的寝房。
“师父”
北凰玥缓步走来，站在她身旁。
成无极侧头看去，问道“你也没房间？”
“他不在身旁睡不着”
“所以来对着师父秀恩爱”
北凰玥摇头轻笑，道“失去爱人的滋味，师父可懂？”
莲之墨若恢复记忆，定不会原谅成无极。
他不原谅，她亦随他。
是以白日她提都未敢提。
也许哪日当事人苏玉殇原谅成无极，可旁观者莲之墨会记住很久。
成无极回道“我懂”
北凰玥斩钉截铁道“你不懂”
若当真懂得，又怎会舍得。
舍得多年不见，舍得放不下身段。
爱情无卑微可言，亦无法计较谁爱多爱少。
此事若换成莲之墨，她断然不会让他心伤至此。
即便心伤至此，无论是跪还是爬，她皆会去求得原谅，亦不会放开他的手。
莲之墨忘记过往，她便让他重新记住。
莲之墨不再爱她，她便让他重新爱上。
失而复得，她不愿与他分开半刻。
即便站在此处望着，即便整夜不得休息，皆心甘情愿，只为离他近点便好。
成无极望着漫天繁星，眸光微微失神。
“谁都有年少轻狂，会有犯错的时候，可那不代表不爱”
“你知他红颜白发，为其守雪山寻雪莲花，那你可知他曾因你失去孩子，曾因你心如死灰孤身赴死？”
闻言，成无极震颤至极，红唇张合许久无声。
“你……你说什么？”
“她所言毫无虚假”
玉怵走上前，弯腰对北凰玥问礼“北凰小姐”
北凰玥虚虚拦住他，道“玉叔不必对我多礼”
玉怵点头，对着成无极道“你恣意妄为，满江湖得罪人，可知报复皆由主子承担？你以为小墨是你的孩子？他不是！当年主人离开便遇江湖人寻仇，遍体鳞伤下痛失爱子，红颜白发且毫无生意，那时你成无极在做什么？”
嘴角讽笑，面色不屑。
他继续道“你大概在思考如何寻得下一人利用，如今年纪大了无人陪伴，一句错了求原谅，便想将主子所受苦难抵消，你做的什么春秋大梦”
“我……”
成无极心神俱裂，哑口无言。
“身为无极尊者，江湖之事若想知便能轻易得知，你可有打探过主子境况？主子深夜买醉时，主子痛哭需要安慰时，你在哪里？你又可曾为他痛过？”
一句句质问，成无极无力反驳。
痛吗？
当然痛。
每次偷入药谷，看着他买醉哭泣，看着他灿烂笑容，皆犹如刀子般凌迟她的心。
她想拥他入怀，可她不敢出现。
她害怕看到他眼中满满的恨意。
她是胆小鬼！
玉怵道“主子不愿见你，若你有心便离开药谷，此生别出现在他面前”
“枉师父活这般年纪，所作所为着实不太女子，师父始终是我敬重的人，可我家夫郎介意师父伤害爹爹，我自然站在他这方”
此话说完，北凰玥闭上双眸，一副不想再继续谈下去的模样。
两难抉择，她已定心。
成无极静默许久，将装着雪莲花的盒子扔进北凰玥怀中。
她转身离开此地。
玉怵收回目光，开口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北凰玥张开眼，桃花眸内映入月色。
“玥还未谢过玉叔对我家夫郎的照顾”
“一家人谈何两家话，你这般客气倒显生疏”
北凰玥摇头轻笑，道“该谢还是要谢，只谢这一次”
“该回了，日后多带小主子回来”
“自然，这是他的家亦是玥的家”
玉怵微点头，转身向阁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