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正坐在凳子上悠闲自得地烤火炉的梦姨娘跳起来，失声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小贱人这会儿不是应该祠堂受罚吗？
秦绛漪将板砖夹在腋下，空出手给梦姨娘鼓了鼓掌：“姨娘真是聪明，自己不出手，教着儿子对付我。也对，孩子嘛，顽皮捣蛋些也是正常，谁能想到他是受你指使，故意将我推入池塘中的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闻言，梦姨娘眼睛止不住的乱转，慌乱道，“老爷一向公平，小公子可不要随便污蔑人。”
“嗤。”秦绛漪讥笑一声，“他公平不公平的也不重要了，反正这会儿他应该躺在床上等大夫呢，是时候该清算一下我们之间的账了。”
本来就是想诈一诈，结果看她这反应，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到了事实。
秦绛漪勾起唇角：“我毕竟是嫡子，外祖父又是翰林学士，家世显赫，身份尊贵……如此说来，我寻个由头处置一下你这个姨娘，应该不算多大的事吧？”
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自己那个不值钱的爹的通房，后来凭着宠爱，一路攀升到了姨娘。没什么身份背景，就有些拿不上台面的心机手段。
自己狠狠心弄死她，事后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顶多就是挨顿打饿几天再关几天禁闭，问题不大。
还不等梦姨娘说什么，旁边的小丫鬟当即跳出来，叫道：“我们夫人毕竟是老爷的人，你怎可随意处置？！”
“夫人，哪来的夫人？”秦绛漪一块板砖直接砸了过去，正中小丫鬟的眉心。被砸中的小丫鬟尖叫一声，随即软软倒地，血流一片。
又弄晕一个，秦绛漪表示很开心。
“一个姨娘，也敢自称是夫人，当真是反了天了！”
梦姨娘这下彻底是呆了，她自从跟了秦绛漪的便宜爹之后，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眼看着秦绛漪越走越近，她一把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指着秦绛漪道：“溪……溪鹤……雪……你、你别过来！”
闻言，少女的脚步一顿。
她呆滞了一下，随即不可思议道：“你喊我什么？”
说完，也不等女人回答，秦绛漪扭头一转，正好对上了旁边用来梳妆打扮的铜镜，看清了自己这个身体的真实面容。八壹中文網
秦绛漪：“……”
唇红齿白，漂亮如仙童的小男孩也正通过铜镜，回望着自己。
这……她这是……
她变成溪鹤雪了？还是小时候的溪鹤雪？！
**
气氛严肃的大堂内，一股死寂在四周蔓延。
当然，这样压抑的氛围是半点都影响不了秦绛漪的。
她这会儿还处于神游天际的状态，脑子里想的东西又多又乱，一会儿是“没想到我师父小时候居然过的那么惨”，一会儿是“好好的我怎么就掉进溪鹤雪的记忆中还变成他了呢”。
坐在首位的老头一拍桌子，怒道：“清绥，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秦绛漪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
旁边的溪夫人看不下去了，连忙示意奶嬷嬷提醒一下自己儿子。
被人从背后轻轻一拍，正在发呆的秦绛漪回过神来，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询问道：“啊……？怎么了吗？”
这句话简直就是在本来就已经严肃到极点的氛围上踩雷，坐在上首的老人端起茶盏，径直朝秦绛漪抛去。
“孽畜！”他怒吼。
不是吧，又来？
这父子俩怎么回事，到底从哪里学来的毛病，一言不合就动手砸人。
秦绛漪二话没说，端起自己手边的茶盏就扔了过去，两只茶盏撞在一起，二力相消，随后纷纷落地。
“喂，别再有下次了。”秦绛漪倚在椅背上，眼神冰冷的完全不像一个稚童，她道，“再有下次，我就送你跟你儿子一起去床上排排躺。”
“另外，我是你的孙子，你既然说我是孽畜，那你又是什么？”秦绛漪冷笑道，“自己骂自己，还真是少见。”
老者眼神一眯，见秦绛漪这样，反而平静下来，坐回了座位上。
他沉沉看向秦绛漪，道：“许久不见，你倒是有些变了。”
秦绛漪耸了耸肩：“这样不好吗？你已经有一个没用的儿子了，至少不能再多一个没用的孙子。”
闻言，老者居然笑了一下。
他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小厮再端一盏茶上来，然后转头，直直看向秦绛漪，眼神锐利如鹰：“没用的儿子虽然废物，但总归不会闯太大的祸。有用的孙子嚣张，可是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此言一出，溪夫人率先慌了，她直接跪倒在地，磕头道：“父亲，清绥他……他不是有意要顶撞您的，您切莫跟一个孩子计较……”
老者不语，只是接过小厮端来的茶，轻轻喝了一口。
秦绛漪从椅子上跳下，搀起溪夫人，她拍了拍溪夫人的背，安抚道：“没事的，娘，祖父就算不为我的命考虑，也得为他自己的命考虑呀。”
“他把我杀了不要紧，可他的毒就难解了。”
闻言，老人喝茶的动作一顿。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就字面上的意思喽。”秦绛漪道，“今日我从祠堂中出去的时候，恰好路过厨房，于是便进去逛了逛，又顺手往那个盛水的大缸里面加了点东西。”
说到这里，她粲然一笑。
“就是不知道，祖父现在喝着的这盏茶水，又是来源于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