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艳华美的少年环抱着清丽娇妍的少女,两张绝色的脸摆在一起,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赏心悦目。
但邹舜并不觉得赏心悦目,他只觉得绿云笼罩。
“两位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邹舜死死地盯着木朝歌的脸,示意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但是木朝歌是什么人?若是在平时,他可能还有兴致哄哄邹舜。可是就在几秒前,他曾在秦绛漪面前放话“不要为了一棵树木放弃一片森林”,这会儿怎么会主动的打自己的脸?
于是少年摆烂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喽。”
秦绛漪眉头一跳,成年人的经验告诉她,不要搅和进正在吵架的小夫妻里,否则一定会被怒火牵连。于是她反手去捏木朝歌腰侧的肉,细皮嫩肉的少年轻“嘶”了一声,下意识放开了手。
她抓住这个时机,果断远离木朝歌。
“下手真重啊。”木朝歌看了一眼窜的老远的秦绛漪,勾了勾嘴角,随后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大咧咧地掀开衣摆,看了一眼被拧得通红的腰,“完全不心疼我呢。”
秦绛漪翻了个白眼,心说心疼你的人多了去了,轮不到我在这里献殷勤。
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既然婚书已经确定被毁,那秦绛漪也没有什么理由在这个是非之地继续浪费时间。这回她倒是学乖了,一句招呼也不打算打,直接就想溜走。
可惜,还是被拦住了。
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人墙,秦绛漪简直要感到绝望了。
一个两个没完了是吧?讲道理,你们两个想吵架怎么吵都行,但是为什么非要把她一个无关人士留在这儿?
怎么着,就你们两个能耐是吧,吵架还需要个观众在一旁烘托气氛。
邹舜看着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的不知道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不由得嗤笑一声。眼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一天两次都以这么瞩目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先是拿银子砸他,现在又抢他的人。他又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好性子,这会儿溪鹤雪不在旁边,不趁机报复回来简直都不是他了。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许是看出来了邹舜的意图,秦绛漪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双手一拍,然后转过身,一把拉住了正站在一边看戏的木朝歌。
“木师侄,你还不知道吧?”秦绛漪开启极力拱火模式,“你别看邹师侄这会儿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质问你跟我的关系,其实就他最不是个东西。”
秦绛漪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今日我与师父去荟香阁吃饭,你猜我碰巧看见邹师侄从哪儿出来?青楼!想不到啊想不到,邹师侄看上去人模狗……啊不,人模人样怪正经的,暗地里居然背着你逛青楼。啧啧,晴天白日的真是不像话,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此言一出,木朝歌本来还含着笑的面孔立刻冷了下去,他双眼一眯,看向了邹舜。
发难方一瞬间变成了被发难方,场面顿时掉转了个个儿,来势汹汹的邹舜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干巴巴的辩解道:“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啧啧,这就是古早小说的通病了。主人公在关键的时候永远像是缺了一张嘴般,被误会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澄清解释。明明是一个受过教育脑子也有正常语言思维的人类,张口闭口却永远都是“不是那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么做过,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那几句话,再不然就是哭哭啼啼个没完。
再后面就是你误会我完我误会你,我伤害你来你虐我的极力拉扯,最后主人公甜甜蜜蜜的和好了,倒是留下了一地被虐的死去活来的读者。
从初中时就熟读言情小说的秦绛漪非常熟悉这个流程模式,因为熟悉,所以坑起来也毫不手软。
“不是什么不是。”秦绛漪火速接上了邹舜话,秉着趁他病要他命的理念,大声控诉道,“我一双眼睛看的分明,你就是从那怡春院里面走出来的。你自己都不干净,居然还有脸在这儿质问木师侄,真是好没道理!”
“你不是好奇我跟木师侄的关系吗?那我也不妨在这里跟你讲清楚,虽然木师侄他衣衫不整齐,为人不正经,思想很龌龊。但是我们两个人清清白白!木师侄只喜欢男人这一点谁不知道,他抱我那能算抱吗?那只是姐妹之间表达友谊的贴贴,你懂不懂什么叫贴贴?!你不懂,因为你思想肮脏,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
“木师侄对你一往情深,而你呢,你居然怀疑他!”秦绛漪吸了吸鼻子,作势擦去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我真是……我真是替他感到伤心。”
说着,秦绛漪双手捂着脸,就打算嘤嘤哭泣着跑出去。
结果却再次被人一把拉住。
秦绛漪:“……”
马德,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回过头,木朝歌这会儿正一脸感动的望着她,同时双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
木朝歌感动地道:“好师叔,还是你懂我。”
秦绛漪呵呵干笑两声,同时努力地抽出自己的手。
她真心觉得木朝歌这个体质很奇怪,明明看上去瘦弱白净,身上却带着一股子蛮劲儿,力气大得惊人。
挣扎了几下后还是无果,秦绛漪只能继续干笑着商量:“师侄……你看,你把我攥得好疼啊,要不你先松一下手?”
木朝歌双眼含泪,郑重地摇了摇头。
“不行,松手了,你就该跑了。”
秦绛漪:“……”
俏丽吗,俏丽吗你听见了吗?!
“更何况,刚刚师叔下手掐我的时候,可没有半分心疼,所以师叔你这会儿也就陪着我疼一疼罢,左不会要了命去。”木朝歌委屈道。
秦绛漪:“……”
呦呵小绿茶你还挺记仇。
少女绝望地向左看去。
——邹舜正像一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在那里震惊迷茫反思。
少女绝望地向右看去。
——木朝歌表面上一脸感动,眼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兴味与戏谑。他启唇,未曾发声,只吐出几个字。
不会让你走的。
看清了他的意思,秦绛漪很无语。
眼下的情况属实超出了她的掌握,木朝歌不知道为什么就对她产生了兴趣,原本按她的计划,这趟毁婚书应该是很顺利的。
只能说原著误她,害得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可恶。
“阿槿。”一道风清朗月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秦绛漪惊喜地扭过头,果不其然在屋门口看到了她的救星。
溪鹤雪长身玉立于门前,一双眼睛深沉不可测,面上却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该随为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