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满天飘雪,苏虞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漫步在林间的雪地里,她的情绪很淡,她这样已经很久了,无喜无悲,仿佛已经感受不到外界所传来的任何情绪。
苏虞走到青云寺的门口,她盯着台阶旁的角落看了很久,她没有去想任何事情,只是盯着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
一个小和尚从寺里出来,朝着苏虞行礼,
“阿弥陀佛,师父已经在堂内等候多时,施主请进。”
苏虞朝着他礼貌的点了点头。
苏虞来之前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的行踪,但她也并不好奇为什么老和尚知道她会来这里,还一直在等她。
苏虞跟着小和尚进入寺里,寺内恢复了从前的平静,仿佛静下心来,都能够听见雪花一片一片落下的声音。
老和尚正盘坐在一间明亮的房间内,敲着木鱼,门是敞开着的,看上去真的像是在等着人。
小和尚朝着老和尚行礼,
“师父,苏姑娘来了。”
苏虞双手合十,朝着老和尚行礼。
老和尚放下手中木鱼,站起身,朝着苏虞行礼,他从袖口掏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他将这个递给苏虞,
“这是那日你们离开之时,留在桌子上的,老衲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便一直等着苏姑娘,将此物交予苏姑娘。”
“多谢方丈。”
苏虞接过,上面的字迹工整却虚浮,横竖直线写的都有些颤抖。
今日天气晴朗,微风和煦,是个很舒服的天气,这里真的什么都没变,真好啊,其实这世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的,甘甜的清泉,艳丽的花从,一望无垠的碧海,还有那一轮皎洁明月,这些东西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很开心啊。
苏虞看向房间内的桌子,仿佛白刃就坐在那里,正提笔写着字。
以前白刃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自从离开了苏府之后,白刃想要写信给苏虞,却又怕自己的字写的难以辨认,于是稍有空闲,他都会认真练字。
只是最后一封信也没有寄出去。
苏虞看着自己幻想出来的白刃的身影,他字字句句都是美好,可他却从那之后再也没有真心的笑过了。
苏虞的眼眶逐渐湿润,她太心疼了,每每回忆起白刃对她扯出的笑容,便宛如细针在心上扎一下。
白刃真的在很努力的让自己可以开心一点,可开心对他来说太难了,作为不知情的苏虞来说,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努力。
老和尚见状叹了一口气,说道,
“阿弥陀佛,苏姑娘还请不要太过悲伤。”
他去倒了一杯热茶来递给苏虞,继续说道,
“老衲清楚苏姑娘与白公子之间的深情,缘起缘灭,皆是缘,我佛慈悲,老衲虽是出家之人,本不该管这红尘俗世,但姑娘与白公子之间的缘,老衲却想插上一手。”
有传说在南海的南边有一处佛教圣地,那里曾有真真正正的佛祖出现过,老和尚在前去的路途中,遭遇海盗,是一个白姓商队救了他。
苏虞猛的看向老和尚,
“您,您什么意思?”
“老衲曾南下渡海,机缘巧合,得遇一古术,可帮姑娘与白公子再续一世之缘,只是...此术法凶险,从无记载过成功案例。”
“好,您说需要如何去做?”
“确也无需多复杂的工序,只需姑娘浸满相思的心尖血。”
老和尚拿出一颗豌豆大小的白玉,
“以血来温润此玉即可。”
苏虞没去想什么,即可拿起那颗白玉。
老和尚叫住苏虞,
“苏姑娘,来世之缘虚无缥缈,或仅有擦肩之缘,况且,成功与否尚未可知,三思而行吧。”
“或许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吧,便是擦肩,我也满足了。”
苏虞和老和尚相对的盘坐着,老和尚为她将心尖之血引至指尖,一滴一滴的滴在白玉上,而每流出一滴,苏虞的心脏就好像被生剜了一下。
苏虞满头大汗,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紧咬的牙齿逐渐也开始泛出一股腥甜。
她真的是个很能忍的人啊。
看着那白玉从透白变成粉红,她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脸。
直至第二日清晨,苏虞看着白玉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红的血玉,她心满意足的合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时,手腕上多了一条手绳,这是之前她编给白刃的,只是后来以为弄掉了,她也难过了好一阵。
手绳上多了一颗血玉珠子,那珠子的温热的。
因为一切发生的都太容易了,直到现在,苏虞都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不切实际的梦,她也的的确确不知老和尚说的到底会不会实现。
苏虞起身,胸口依旧还在泛着疼,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问,也就顾不上这点疼痛了。
苏虞推开房门,小和尚正在打扫院子,他腰间系了一根白腰带,苏虞觉得很奇怪,她开口问到,
“小师父,我想问一下,方丈在哪,我找他有些事情要问问。”
小和尚停下手里的活,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上去很累,
“师父在见你的那天夜里圆寂了。”
“什,什么?”
“师父留了句话,他说`人事已尽,而后皆听天命。'”
苏虞朝着他行了个礼。
那便期待下次的相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