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苏虞不知是因为房间过于暖和还是梦魇的原因,突然冒出了一身汗,一旁守着的女医见苏虞开始出汗,这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
苏虞的脑子里一直在叫着,“快醒醒,那个傻瓜一直在等你!”苏虞很想醒来,可是怎么都醒不了,她能够感受到周遭的环境,却怎么样都动不了,也醒不过来,在不断地挣扎中,她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就在不断的梦魇和清醒中交替轮回,女医发现了苏虞的异样,给她施针,苏虞这才再次恢复平静。
苏虞好好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浑身酸痛,她推开盖在身上厚重的棉被,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浸湿透了。
靠在一旁有些疲惫的女医小眯了一会儿,感觉到动静之后立刻清醒,摸了摸苏虞的额头,
“还好,不烧了。”
苏虞看着女医的穿着,便明白了她的身份,但她一直汗流不止,女医也是浑身是汗,
“这里为何这样热?”
“昨日姑娘掉进了冰湖,浑身都冻的发紫,便在房中各个角落都点了炭火。”
女医擦了擦脸上的汗,接着说,
“知道姑娘差不多这个时候会醒,药浴刚刚准备好,这药浴是驱寒的,老太医专门开了方子,让我给你,日后也要常泡。”
苏虞点了点头。
整个房间暖和的像是初夏一般,苏虞下床之后也根本不用再添衣物,房间内准备了两个浴盆,一个是清水,另一个则是药浴。是为了让苏虞泡好药浴之后再好好清洗一下。
整个房间内就只有女医和苏虞两个人,王赫煊怕进进出出的很多人的话会让房间里的暖气跑掉,便命女医一人守着便好。
所以也只能是女医来伺候苏虞沐浴了,苏虞将身上湿透了衣服递给女医,女医扶着她进去浴盆中,这药浴很烫,烫的苏虞浑身都有些发红。但没过多久女医便让苏虞起来,再到清水的浴盆中,为她好好清洗。
这样一来二去已是正午了,本来老太医的吩咐是让苏虞就在宫中观察几日,可苏虞执意要出宫,女医也拿她没办法,苏虞在女医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女医为她穿了很厚,不仅穿了棉袄,还要披着棉袍,脖子上也围了一个很厚实的围巾,也带了棉帽,手里捧着烧的暖和的手炉,浑身除了眼睛,什么都没露出来。
门口候着的内侍看见一个包裹成大白团子的苏虞出来了,不经有些想笑,他努力收敛着,女医扶着苏虞慢慢的往后宫门口走去。
苏太傅在那已经等了一整夜,燕王命人给他送了棉袍和手炉,既然说不动太傅,让他舒服些也好。
虽然苏虞被裹成一个球的样子,父亲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虞儿!”
听见父亲的呼喊,苏虞立刻向父亲招了招手,回应父亲。
女医将苏虞送到后宫门口后,向苏太傅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苏虞看着父亲满眼的红血丝,想必一晚没睡吧,她拉着父亲的衣袖停住脚步,眼睛有些泛红,
“父亲...”
父亲摸摸苏虞的脑袋,语气极其温和,
“怎么了?”
“做您的女儿我好幸福啊。”
父亲笑了笑,
“我能做的就是让你每日能够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大。”
苏虞点点头,
“虞儿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大,好好照顾自己的。”
父亲轻轻牵起女儿的手,
“我们回家吧。”
“嗯。”
父亲和苏虞来到玄武门,白刃暗淡的眸子瞬间明亮,立刻跑到苏虞跟前,向太傅行礼,
“大人,小姐请稍等,我这就将马车牵来。”
苏太傅来了以后便命送他来的小厮先回去了,他知道白刃这孩子等不到虞儿出来他是不会走的。
在马车里,父亲看了看外面驾马车的孩子,
“他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啊,从昨日到现在一直都在玄武门守着。”
苏虞也看向白刃,她当然清楚,所以她才执意要回府的。
苏虞点点头,
“嗯,我会好好保护他的。”
这句话由一个女子说出好似有些奇怪,可从苏虞的嘴里说出来,又会觉得也没有那么奇怪了,因为她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别人对她的好她都会记得,她都会好好放在心里。
但她从未这样直接说出来过,所以父亲清楚白刃在虞儿心中分量定然不轻。
回到府中后,苏虞直奔自己的房间,她实在太困了,也不知为何,明明才刚醒不久。父亲也是极度疲惫了,便也回房了,白刃向太傅行礼之后,便跟在苏虞身后。
苏虞知道白刃跟在她身后,她笔直的往后仰,白刃立刻接住,苏虞的肩膀靠在白刃的怀里,她感觉被什么东西硌着了,伸手到他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隐隐约约还能闻到香味,是酱肘子,现在这酱肘子已经冻的如石头一般僵硬,她看着白刃。
白刃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一包酱肘子上,他双手扶着苏虞的肩膀,满眼担心,
“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了吗?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在回来的时候都没发现,白刃的声音好像比之前更低沉些,从前的小狗狗真的已经长大了,不过,也蛮好听的。
白刃见苏虞没说话,急的将她横着抱起,跑到苏虞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坐着,帮她将鞋子脱下,准备让苏虞躺下时,苏虞拉着他的手,看着他,这才让一直静绷着的白刃安静下来,白刃缓缓蹲下,抬头看着她。
“怎么了吗?”
“你一定知道了我在宫中的事了吧,一定很担心吧?”
白刃眼中有些湿润。
苏虞摸了摸他的脑袋,
“傻瓜,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白刃点点头。
他起身,帮她盖上被子,
“好好睡一觉吧。”
苏虞侧过身,再次拉着白刃的手,
“谢谢你,能一直等着我。”
白刃再次蹲下,轻身说,
“好,那我就再等你一会儿吧,等你睡着了再走。”
“嗯”
苏虞缓缓闭上眼睛,拉着白刃的手,很快就睡着了。
她安安静静睡觉的样子很乖,一动不动,像个小粉团子,甚是可爱。白刃见她已经熟睡,本想离开,苏虞轻握着白刃的手的力气突然加重。
白刃以为她还未熟睡,便轻轻说,
“阿虞,别闹了,快睡吧。”
可苏虞并未反应,她紧皱眉头,两只手紧紧抓着白刃的手,嘴里不停念叨着,
“不要,不要,谁能来救救我!好冷,好冷啊......”
白刃听的心里一紧,他坐在床边,将被子给她掖了掖,用另一只手轻拍苏虞的后背,一边小声说着,
“不怕,不怕,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许久之后,苏虞才缓和了些,逐渐平静以后,苏虞也不愿放开白刃的手,白刃也有些精疲力尽了,他趴在床边就睡着了。
苏虞就是这样的人,她刚从鬼门关出来,没有向谁倾诉过自己是有多恐惧、多害怕、多难受,她总是会先安慰那些为她担心的人,告诉他们她没事,她很好。白刃的心总是会被她这样而揪的生疼,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白刃讨厌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在不断地自责中白刃逐渐毫无睡意,猛的一下他突然回忆到昨日,一穿着极其富贵的女子,被内侍搀扶着从宫中出来时,嘴里好像嘟囔着,“让她勾引煊哥哥,小贱蹄子,自己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还敢勾搭我煊哥哥,这次权当给她个教训。”
她的马车上挂着写着“陈”字的灯笼,马车装饰极度豪华,很难让人忘记,盛京姓陈的虽多,可有这样品味的和身份的人,应该只有曾经为先帝平定北边边境的定北侯了。定北侯有一爱女,一出生就被封为郡主,她的身份比一些不受宠的公主还要高贵。她自小和众皇子们一同长大,她爱慕燕王殿下已是世人皆知了,这也为燕王挡掉了很多的桃花,可燕王对苏太傅的女儿的宠爱也是明眼人能看出来的。所以郡主相当讨厌这个苏太傅的女儿,尤其是昨日她的煊哥哥好不容易从边境回来,他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地走向苏虞。这实在是让她气的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