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勇冠天下第一的吕布吗?”
“瞧瞧这派头,不是他还能是谁?”
一些未见过吕布真容的守军士卒窃窃私语,而那些之前吃过败仗的士卒则下意识的有些双腿打颤,他们可是亲眼见过这位大将军的骁勇,目光中藏有崇拜、惶恐、畏惧等各种神情,凝聚在缓缓上前的那道高大身影。
骑坐赤菟的吕布微抬脖颈,望向城关上的刘辩,张口道来:“吕某在此,阁下有何指教?”
对于刘辩的称谓,吕布并未向其他人那般称作叛贼,而是用‘阁下’二字代替。毕竟只有吕布知道,这位自称‘弘农王’的青年天子,如假包换。
“果然,你还是不肯认我么?”
刘辩自嘲一笑,当年是吕布将自己暗度陈仓,偷调出了洛阳,如今却不敢相认。但他知道吕布的顾忌所在,遂也不再此事上多作解释,换了个话题。
“吕布,其实你我并无仇怨,可你为何总是咄咄逼人,连一条活路也不想给朕留下。”
“某奉天子之令,以讨不臣。汝等犯上作乱,擅自改立朝廷,已犯谋逆大罪,吾身为大将军,自当讨之!”八壹中文網
吕布声音雄浑,铿锵有力。
“天子?”
刘辩扯了扯嘴角,嘿嘿一笑,同样笃定无比:“朕才是真正的九五之尊!”
“你在刘协手下不过大将军之位,若是肯与朕强强联手。朕即刻便能封你为关中王,子孙世袭罔替,并将函谷关以西的地域,尽数赏赐于你,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刘辩蛊惑起吕布,言语中大有分疆而治的理念,想借此让吕布反水。
只要吕布肯倒戈,长安城里的那位天子,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此话一出,双方俱是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主公,这家伙的话有些道理。您想想,您都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长安朝廷那边还没听到个响儿,不如从了这厮的意见,封个关中王,岂不快哉!”
华雄心直口快,一有想法就直接说了起来。
“住嘴!”
吕布板起脸责斥了华雄一句,有时候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对于刘辩抛出的橄榄枝,他几乎没有任何兴致,刘辩眼下困居孤城,虽然自称天子,其实不过只是权力稍大的郡守罢了!
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知道刘辩身份,他根本没资格来与吕布对话。
“若那日获胜的是你,恐怕就不是这番说辞了吧?”
吕布哂笑一番,他看向刘辩,试图进行招降:“你不是我的对手,若是此时献城投降,或许某还能放过尔等。”
面对吕布的招降,刘辩不为所动,甚至叫嚣无比:“吕布,你休想诈朕!朕知道你本事不小,可这东武阳也不是面团捏的,四面城墙被朕加固将近一丈,坚固无比,你拿什么来攻破朕的皇城!”
的确,东武阳位居山地,地势陡峭,加上四周道路崎岖,使得攻城云梯难以搭建,除此之外,城下还有很宽的一条护城河,根本无法逾越。
这也是刘辩的底气所在。
吕布未作回答,默默从赤菟左侧取下了神机坊重铸过的三石宝雕弓,又从右边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白焰清霜箭。
箭羽搭在弓弦,吕布稍一用力,便将那宝雕弓拉得几近圆满。
箭簇所指方向,乃是城头。
“护驾!护驾!”
见吕布有此动作,刘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从旁的侍宦更是急得大呼。
天下第一人的箭术,谁也不敢小觑。
城楼上的持盾士卒很快急奔过来,架起盾牌,将刘辩牢牢护在身后。
如此牢固的防御,本以为可以令吕布打消念头。
熟料,吕布轻喝一声:着!
清霜箭扣弦而出,这一箭的气势,犹如狂风怒卷,带动着天地间的势,滚滚扑向城头。
轰!
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巨大的轰鸣。激射的羽箭炸裂了举在最前方的盾牌,直接贯穿了盾牌后面士卒的胸膛。
这名举盾的士卒还未反应过来,便眼皮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城头上的其余守卒见状,看向吕布的眼神仿佛见鬼了一般,心中无不骇然。
这厮的膂力,简直如同怪物!
“主公神射!”
华雄被这一箭搞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吼起来。
神射!
神射!
身后吕军将士无不为之兴奋呐喊,高举起手中兵器,神情激动,士气亦是随之高涨。
许多新入伙的降卒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我的老天鹅啊!这起码得有两百步的距离吧!
在此之前,他们之前从没亲眼见过吕布弓射,如今这一露身手,惊得他们话都说不出来,只管跟着喊牛逼就完事儿了。
这也是那个时代的魅力所在。
有时候,个人所散发出的魅力,足以令士卒们前赴后继。
就像当年楚霸王于乌江边上,哪怕身旁只有二十八骑,也没人出来认怂,敢豁出性命,跟着项羽在汉军数千骑中,来回冲杀,虽死无悔。
此时,吕布再次取出一支清霜箭,搭在了弓弦,却也没急着射出,只是瞄向城头守军,左右移动。
城头守军见状,全都下意识的往后倒退,生怕那索命箭矢会瞄向自己。
吕军将士则瞬间安静下来,全都屏声静气,想看主公接下来的表演。
泛寒的箭尖最终定格在了刘辩所在的位置。
果然,这家伙还是想射杀朕么?
刘辩眼眸缩敛,噗通跳动的心脏提在了半空。
说不怕,那是自欺欺人。
“陛下,请您速速撤离此地!”荀彧急忙说道。
刘辩却是摇头,直言不讳:“朕若走,士气必溃!”
所以哪怕是硬着头皮,刘辩也要站在城头督战,只有这样,守军将士才会奋力杀贼。
咻!
说话间,清霜箭脱弦而出,激射如电。
在守军士卒胆战心惊的神态下,吕布这一箭似乎稍稍偏离了刘辩所在的位置,向着左侧而去。
众人还未来得及庆幸,却听得‘咔擦’一声,只见那根有手腕粗细、竖在城头飘扬的王旗,上半截应声而断,落下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