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程的瞳孔都瞪大了。
想要说些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却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沙发上的少年，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眼前人和令他滚出江省的巨头联系在一起。
“巧合！一定是巧合！”
“我彭程这些年在江省得罪的人多的去了！想让我滚的人比比皆是，你小子，不过是乘了东风而已！”
彭程的面容几乎扭曲，却还是不肯向林天低头。
林天也懒得搭理他，兀自打开桌子上的一瓶酒，喝了起来。
一分钟后，彭程的电话再度响起。
“彭老板，你所经营的场所被人举报消防不过关，请配合调查！”
“彭老板，你公司涉嫌偷税漏税，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彭老板……”
一通通电话打了进来。
彭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的厉害。
他公司的问题，彭程自己再清楚无比了。
可真的能赚到钱的公司，又有几个是屁股真的干净的？
以往他不是没出现过这些问题，可经过他的打点，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忽然……
彭程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喝酒的少年人身上，瞬间暴起！
“都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告密！”
彭程的双眼通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
林天面对他的质问，满目淡然，甚至举起酒杯道：“彭老板此言差矣，要不是你自己的屁股不干净，就算我举报一万次你，也不会成功。”
“更何况，我说过，给你叫人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肯用。”
彭程忽然就怔住了。
在林天出现在赛车场上的时候他没慌，在林天为李玉出头的时候他没慌，甚至在林天出言威胁他的时候，他也没慌。
可现在，看着这个少年人一脸冷静，一字一句重复他之前说过的话时，彭程的心中却浮现了莫大的惶恐。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少年，真的能悄无声息的毁了他！
彭程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林天脚下。
林天挑了挑眉，彭程却开口道：“林先生，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可以将当年李玉背后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您！”
林天本来想拒绝的，但在听到彭程口中的话后，他却没理由拒绝了。
眯着眼道：“说说看。”
彭程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让林天保证一定要放过自己。
毕竟在他心中，像是林天这种级别的大佬，想要弄死自己，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在林天高兴前，还是让他做什么，他就照做来的稳妥点。
“十年前，我收到了一笔巨款，要求我做局陷害李玉。当时我想拒绝的，可那人说，他手上有我家老爷子和边境毒瘤来往的证据。”
“这些年我独来独往惯了，却还是不能够放下家人。毕竟为了我的梦想，我已经亏欠家里人许多了。老爷子到了那把岁数，要是被人爆出这种事情，就完蛋了！”
后面的话，哪怕彭程不说，林天也明白了。
一旁的李玉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遭遇不幸，是因为触碰到了彭程的利益。
毕竟行业内的恶性竞争，他一个普通人根本无能为力。
可现在，彭程居然告诉他，当年他陷害自己，是因为受人所托！
李玉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彭程的方向大吼道：“彭老板！你怕家人身败名裂，所以要毁了我的一辈子吗？”
“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我失去的不仅仅是荣耀和职业，还有我母亲活下去的希望！”
“我甚至一直都在忏悔，忏悔我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母亲的医药费都负担不起！”
李玉整个人的身子都在抖。
彭程也愧疚的看了他一眼，继而迅速低下头去，“对不起，我可以给你补偿。”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钱吗？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了！”李玉的声音很大，带着一股悲哀的味道。
彭程的头低下久久不肯抬起，他知道自己错了，但他没得选。
只有林天，自始至终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淡淡开口道：“那个人是谁？”
彭程抬起头来，愣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林天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即摇摇头苦涩道：“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那联系方式呢？总有吧？”林天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彭程还是摇了摇头。
在林天满是戾气的眼神下，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从自己的怀中快速掏出了一个老旧的手机，递到了林天面前，像献宝似的开口道：“不过我保留了和他的通话记录，还有转账记录，都在这个手机上！”
林天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
还好，不是毫无踪迹。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有蛛丝马迹，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林天收下了彭程的手机，后者却紧张的开口发问道：“林先生，那我的事情……”
“你得问他。”林天指了指身侧的李玉。
彭程的脸色却变得煞白了起来。
他不敢奢望李玉原谅他。
因为这十年来他加注在李玉身上的，早已数不清了。
闭上眼睛，彭程等待着最后审判的降临，没想到李玉只是开口道：“林天，我们走吧。”
嗯？
彭程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目光落在李玉的身上，他嘴唇轻颤，好半天后才开口疑惑的问道：“你……不恨我吗？”
“恨！”李玉给了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还不等彭程继续问下去，李玉抬起自己的头，冷漠回应道：“但我觉得，比起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活着，更能让你审视自己犯下的罪孽！”
“我要你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夜都记得，你曾经因为自己的自私，毁了一个叫李玉的人一辈子！”
轰！
彭程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瞬间瘫软在了原地。
是，这样的惩罚，比直接弄死他可狠多了。
他的下半辈子，将永远在落魄、悔恨和担惊受怕中度过。
这难道不比死更让人惧怕吗？
“颜小姐，原来你在这啊！可让我一顿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