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风起云涌的时候。
洪县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城里，依然一片祥和安宁。
叶北走在街头，心中思绪万千。
网上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要说完全的平静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的心不是铁做的。
他也说不上那种感觉。
就好像心里被扎了一下，但是不知道疼在什么地方。
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闷得慌。
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出不来，也化不开。
“大爷，称两斤玉米糕。”
停在熟悉的街道口，叶北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对推着自行车卖糕点的大爷说道。
“好嘞，二斤软糯香甜的玉米糕。”
大爷吆喝一声，马上就给叶北装了起来。
“娃子，吃了大爷的糕，高中啊！上好大学，哈哈。”
叶北接过大爷手中的糕点。
听着大爷的话微微笑了笑。
转身离开了这里，将所有的思绪全都抛诸脑后。
乘坐上县城的公交车，回到了自己的小村庄。
下了公交，已经到了傍晚。
山清水秀的小村子也蒙上了缕缕炊烟。
村口不知谁家的几个孩子在浅水滩边上摸螃蟹。
欢声笑语之中，穿插着大黄狗的叫声。
看着这个熟悉的小村子，叶北的心里都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背着电脑包，叶北迈步向着村里走去。
刚进村没走几步，叶北就看一个坐在棋摊旁的苍老身影，正朝着村口的方向张望。
“爷爷——”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叶北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快了起来。
傍晚的棋摊上早已没人。
大爷们全都被家里的子孙儿女叫回家吃饭去了。
叶北走近老人面前，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老人拄着拐杖，一身老式军装洗的发白。
满头白发虽然看起来苍老，但双眼依然炯炯有神。
站在棋摊旁边，腰杆挺直，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娃子，回来了......”
“我回来了爷爷。”
叶北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搀扶着老爷子说道。
“外面的生活比咱这小县城复杂啊......”
老爷子看着叶北已经成熟起来的面容，满眼慈祥的说道。
这话让叶北怔了一下。
心中就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一样。
“嗯。”叶北点点头，不过脸上立马就露出一丝笑容，“走吧，我们回家吧。”
外面的事确实复杂，但叶北不想让爷爷知道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所以搀着他，就朝着家里走去。
老爷子没有再说话，而是顺着叶北的搀扶，一步步向着家里走去。
傍晚的暮色快速的笼罩下来。
麻乎亮的天色下，叶北走过棋摊心中有些触动。
他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时候等在这里的。
下棋的老头早都走光了，只有他仍然坐在这里望着村口。
就好像知道自己今天会来一样，所以在耐心的等候。
远处响起村里大妈们的呼喊声。
刚才兴高采烈摸螃蟹的小孩们用衣服兜着渔获，满身是泥的从叶北身边跑过，冲着家里撒腿奔去。
而叶北的脚步也到了家门口。
老爷子从怀里掏出钥匙去开门。
叶北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门顶上悬挂着的红色牌匾。
一等功臣！
四个大字如血染般的鲜红，每个字都刻画的苍劲有力。
即使没有阳光照射，似乎也有光芒在中间涌动。
这块匾，叶北有记忆以来就已经挂在这里了。
木门嘎吱打开，叶北将目光收了回来。
搀扶着老爷子进了家门。
宽敞的院子里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盆栽。
每天都被悉心照料的它们都在茁壮成长，绿枝嫩芽里满是盎然生机。
将电脑包随意的放在板凳上。
叶北撸起袖子在水龙头前洗了个手。
“爷爷，你歇会儿，今天我来做饭吧。”叶北把爷爷扶进屋子里，笑着说道。
说着便打开了院子里的电灯。
昏黄的灯光下，蛾虫已经开始萦绕。
“坐了一天车，你好好歇着去，爷爷给你做点好吃的。”
到了家里，老爷子扔下拐杖，轻健着步伐走了出来。
“今天村里阿东家杀猪，给我送来半扇肋排，今天爷爷烧一顿酱排骨，给你解解馋。”
其实老爷子身子骨一直都很棒。
虽然已经年近九十，头发全白。
但身体依然硬朗，挺直着腰杆，就像个六十岁的人。
走路根本不用扶。
之所以拄个拐杖可能是村里他这个年纪的人都拄吧。
看着爷爷提着肋排，挽着袖子向厨房走去。
叶北笑了笑没有拒绝。
老爷子很爱做饭。
以前叶北上学的时候，他做些好吃的，就看着叶北吃。
叶北要是吃的大口他就很开心。
此刻，看着爷爷依然健朗的步伐，叶北心里很开心。
拧住水龙头，擦干手，叶北拎起电脑包，走进了大厅。
将背包放在红木椅子上。
叶北顿下脚步，目光落在了大厅正对门的墙上。
墙上挂着六张照片。
每一张照片下面，又挂着密密麻麻的勋章。
一眼看去。
卫国英雄、特等功臣、一等功、二等功、战斗英雄......
叶北站在大厅里。
看着那一个个闪闪发光的勋章，看着那一张张照片上的面孔，心中波涛翻涌。
这照片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叶北的亲人。
是他的血肉至亲！
有些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挂在这里了，有些则在他出生后不久就挂了上去。
走到供着灵牌的红木桌前，叶北一脸肃穆的拿起三支香。
随后深深的对着灵位鞠躬一拜。
紧接着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爷爷，三爷爷，爸，妈，三伯，三哥......我来看你们了！”
叶北将香插在香盆里面，深深的扣了三个头。
再次抬起头来。
叶北看着墙上父母的照片，眼中浮现出一丝哀伤，心底也出现了一丝迷茫。
十年前。
叶北八岁的时候，父母就牺牲了。
叶北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牺牲的。
那时候他跟爷爷还住在城里。
他只记得父亲牺牲那天来了一些衣着普通的人。
他们神情肃穆，将装着骨灰的盒子交给了八十岁的爷爷。
悄悄的跟爷爷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那天晚上，爷爷就辞去了职务，带着八岁的叶北回了乡里。
这一回便是十年！
从此之后，爷爷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小村子。
有什么事情都是托邻居家大伯帮忙办的。
叶北目光落在了桌旁的红木椅子上。
在他的记忆中。
每天放学回来，爷爷总是坐在这把椅子上抽烟斗。
看见他背着书包跑回家，这才起身笑着去收拾饭菜。
爷爷每天都会认真的清扫好这张桌子上的一切，包括香盒里的檀香。
十年来，燃着的香火从未断过。
每次续上新的香，爷爷总要在椅子上坐半天。
他时而看着墙上的照片，时而看着桌上的灵位。
但更多时候，他的双眼总是看着大厅外面的院子，没有任何言语的抽着烟斗。
像是在看着虚空，在跟虚空中的人滔滔不绝的对话。
只有叶北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沉默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丝笑容。
有时候叶北跑过去找爷爷讨零花钱，爷爷也会摸着他的头，给他掏出几张崭新的纸币。
“小北，起来吃饭了。”
思绪之中，叶北感觉到头上传来熟悉的温热。
抬起头，是爷爷正摸着他的头发，慈祥的微笑。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跪了多久。
心中空空的一片，只是脑子里闪出无数的东西，数也数不过来。
没想到这出神的时间，爷爷的饭菜都已经能给做好了。
“嗯，吃饭。”
叶北微微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
“今天的酱排骨还是原汁原味，鲜的很，快尝尝。”
老爷子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依然慈祥如旧。
伸手将一块沾满酱汁的排骨夹到了叶北的碗中。
.........................................
而就在此时此刻，小小的洪县已经风起云涌。
一架架飞机在临近的机场降落，大量世界顶级人物纷纷从飞机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