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贝出事时穿的那件衣服上刀痕数不胜数，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说明她一直在触发异能，副作用也一并被激发了出来。
从知道白筱贝异能的那一刻起，季瑾司就猜到她的副作用会很严重。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面对现实，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怕白筱贝会从此一睡不醒。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儿，心脏就像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痛苦到无法呼吸。
季瑾司抬起手臂，给白筱贝掖了一下被子。
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遍，明知床上的人动都没动过，也根本不需要掖被子。
“童彩呢。”他淡淡地问道。
季瑾司听说了童彩为救白筱贝也晕过去的事，对童彩改观不少。
这个受副作用影响，身体和心智都变回孩童的异能者，是真心想救小家伙。
不然也不会强制动用异能，弄垮了自己还没恢复的身体。
童彩身份的知情者很少，整个凌霄队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所以整个晨曦，白筱贝是唯一一个未成年异能者。
天赋异禀，却承受了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副作用。
裴青照常检查着白筱贝的其他监测指标，回道：
“童彩的异能超过她现在身体的负荷，需要时间恢复，不过已经从修复仓转移到普通病房了，在楼下。”
裴青也是知情者之一，毕竟当年童彩的主刀实验员就是他。
看完白筱贝的数据，又是一切正常，人却不醒。
他瞄了一眼季瑾司，如实说出情况。
然而季瑾司没有像往常一样追问许多，只是让他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暖阳透过玻璃窗，洒在被窝里小团子卷翘的睫毛上。
季瑾司盯着白筱贝的睫毛发呆，期待那两排金色小蒲扇能动起来，哪怕一下。
第五天了，小家伙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白筱贝一天不醒，他就一天不睡。
说到做到。
“季指挥长。”
门外隐约传来裴青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季尧控制着轮椅进入房间。
“咔哒”一声，房门自动闭合，轮椅停在床前，病房陷入令人窒息的沉寂。
过了许久，季尧率先打破沉默，“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隐瞒？你觉得你能比基地处理的更好？”
“别在这儿说。”季瑾司声音低哑，起身走向门外。
这是父子两人最长的一次冷战，视对方为空气将近两年，终于在今天说出第一句话。
季瑾司从季尧身前径直走过，不想打扰到昏睡中的白筱贝。
季尧控制轮椅跟在后面，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的门被人关上。
侧目看去，季瑾司收回关门的胳膊，背靠墙站着。
病房外又是个类似大厅的空间，连着里面的房间一起，才算一个完整的顶级病房。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什么？”
季尧一愣，季瑾司愿意出来他已经有些意外。
还在组织语言应对这次来之不易的谈话，没想到季瑾司倒先开了口。
“如果你是来要人，就没什么好说的。”季瑾司换了一种说法，态度依然坚决。
这件事他绝不会退让。
处理的再不好，也比交给基地强。
也许交给基地白筱贝不会因为上学而发生意外，但等待她的将会是更残酷的东西。
“....”季尧握着控制台的手紧了紧，解释道：“我不是来要人的。”
霁月学校出事，季尧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去研究院看过白筱贝一次。
那时，裴青还在帮季瑾司隐瞒。
眼见瞒不下去，唐国卫及时出现，带走了他。
季尧再次出现，便是今天。
听说季瑾司不眠不休守了人两天，特意来看看是真是假。
他发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季瑾司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周身的气场也降下。
一只羽翼未满、对自己父亲充满敌意的猛兽，暂时收起了獠牙。
殊不知，他的父亲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人可以交给你，指挥部那边我也会替你处理好。”季尧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季瑾司微微抬眼，“条件。”
“以后不要对我隐瞒白筱贝的事，有任何情况都得告诉我，我会派人盯着。”
“.....”
短暂的沉默后，季瑾司答应下来，“好。”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病房，丝毫不管季尧还有没有话说。
他知道，这已经是季尧最大的让步。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季尧抬手揉向眉心，他能管理整个基地，对自己的儿子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罢了。
轮椅渐渐往前门移动。
目的已经达成，他不打算继续待下去。
行至这一层前台处，未拐过弯，季尧听到一句声音略显稚嫩的反驳：
“我们是病人的朋友，为什么不可以进去？”
前台属实无奈，面前这两个男生已经第三次来，前两次都被拒，依然没有放弃。
不是她不松口，这里不是一般的病房，整层不到十间房，没有特批不允许进入。
唐老就经常来这里接受诊疗。
她拒绝道：“抱歉，无论什么人，没有批准都不能进。”
高宇正想继续争取机会，注意到拐角处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让他们进去吧。”季尧第一次探望白筱贝时，在研究院楼下看到过这两个孩子。
前台大惊，赶忙应道：“好的，季指挥长。”
季指挥长？？
两个男生的身体同时一僵，等季尧的轮椅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道谢。
高宇：“多谢季指挥长。”
翟景禾：“.....谢谢。”
他们一有空就蹲守在楼下童彩的病房里，好不容易逮到白筱贝转到医院的机会。
季尧进入电梯，电梯门彻底关上，两人急匆匆跑进去，身后响起前台的提醒：“这里不能跑。”
半分钟后，两人重新回到前台。
高宇仓促问道：“那个小女孩的病房是哪一间？”
前台：“.....”
“3号。”
话音刚落，两人又一溜烟跑走。
“说了别跑！”
推开3号房里间的门，高宇定在原地，后面的翟景禾刹不住车，撞到他后背。
高宇不敢相信，传闻居然是真的。
坐在床边那个眼都不眨一下，像个活雕像的人，是季瑾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