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初一动不动地被他圈在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头抵着他的下巴,感觉暖暖的。
四周还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跟她一样的味道,是他专程买给她的沐浴露。
刚才她进浴室发现里面其实已经有沐浴露和洗发水,海飞丝和六神,都是她不太喜欢的薄荷味。他记得,所以给她买了水果味儿的,甜甜的蜜桃味。
心头起了一丝甜,跟沐浴露一样甜。
她缓缓抬起手,搭上他的手腕,轻轻往两边拉。
身后的盛怀扬身子一僵,下一瞬,手臂倏然收紧,像是要把她嵌入怀里。
他抱得太紧,夏时初本能地挪了下身子,稍微再用了点力去拉他的手。这一次,盛怀扬直接反手扣住了她的腕子,交叉圈在她的腰上。
“我不会放开,我刚才说过,这次我来牵你。”他沉着声,无理又霸道。
夏时初垂眸,眼底的笑意蔓延到了嘴角,“你是想牵着我,还是箍着我、捆着我走?你手不松开,不腾个位置,怎么能牵我的手?”
盛怀扬喜出望外,立即握住了她的手,温热干燥的大掌将她的小手牢牢包进掌心里。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嗓音磁沉,落在耳边,“初宝,谢谢。”
深夜的房间,屋内只有窗外路灯和月光投进来的光亮,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相拥着,享受着一室的静谧,却也渐渐感受到了寒意。
尤其夏时初,她睡觉时就穿了盛怀扬给她的那件大t恤,刚才出来得匆忙,就在外面套了个大衣,堪堪掩住大腿,现在两条小腿还光溜溜的露在外面。
南方的冬天,室内室外一样冷,客厅里又没有开空调,刚才情绪翻涌时没感觉,这会儿抱着抱着就觉得冻的慌。
察觉到她在哆嗦,盛怀扬这才注意她的穿着打扮,连忙松开怀抱,拉着她去卧室。
夏时初被他牵着往前,余光瞥到沙发时,脚步顿住了。
刚才她睡前没留意,这会儿才发现那沙发只是个二人位,以盛怀扬的身高,根本躺不直。
“我跟你换,我睡沙发。”她拉他,“外面太冷了,你还感冒着。”
盛怀扬哪里会同意,他将她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把她往房间里推,“没事儿,我将就一晚上,晚点让罗姨回来把她屋子腾出来。”
说完他人往后退,却被夏时初拉住了手腕,“那你也进来睡床吧。”
盛怀扬胸口一凛,垂眸盯着她,目光带着一分探究和意味不明。
夏时初说的时候心里坦坦荡荡,就单纯觉得外面太冷,他生着病应该需要好好休息,结果被他这么一看,心底也生出了一分旖旎和暧昧来,耳朵莫名就起了点烫意。
她咽了一下嗓子,“你别误会,我是觉得……”
“觉得什么?”盛怀扬慢慢俯下头,对上她的眼睛,将笑未笑,“夏时初,你胆子可真是大,居然敢邀请男人上你的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不怕我变禽兽?”
夏时初对上他含笑的眼,“那你试试呗,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想做一次禽兽,还是一辈子禽兽?”
一句话,直接把盛怀扬逗乐了。
他抻着笑,故意拖长音,“的确啊,为了一次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太不划算。”
一语双关,臊得夏时初脸上迅速爬上红霞。
“懒得理你。”她恼羞成怒地甩开他的手,径直爬上床,钻进被窝后还是忍着羞意喊了一句,“要进就去抱被子,不进就关灯。”
盛怀扬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床上好一会儿,唇角扬得越来越高。
他转身出了屋,却没有关灯。
夏时初勾了下嘴角,趁着他去抱被子的功夫,把身上的被子掖过来些,给他腾出半个床的空位。
盛怀扬回来看她裹得蚕宝宝一样,唇角又弯了起来。
夏时初背对他,看不到他的动作,听觉和触觉却格外敏锐。她听到他铺被子的声音,又感觉他躺了下来,带着点热热的气息填满了右侧的空气。
“关灯吗?”他问。
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被他带着点哑的嗓音一晕染,莫名就带了点说不出的暧昧。
夏时初又拉了拉被子,“关吧。”
啪嗒,从亮到暗。
夏时初起初还攥着被子有点不自在,毕竟身边突然多出来个人,倒是盛怀扬应该真困了,关灯后说了句晚安,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她闭着眼,听着他平稳且有节奏的呼吸,渐渐地放松下来,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盛怀扬睁开眼,静悄悄地翻了个身,目光粘在那熟睡的轮廓上。
她问:为什么不告诉奶奶?为什么要去大费周折地维系他们在一起的谎言?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自欺欺人,一边强迫遗忘又一边刻骨铭记,陷在原地不肯走出来而已。
她问:试过后呢?
试过后?他挑了下嘴角,从他向她伸出手那刻起,应是再也不会放手。哪怕就如刚才误以为她要拉开自己时,理智说盛怀扬你要尊重她的选择,身体却诚实地将她牢牢禁锢。
之前是放不开,如今已是不放开。更何况,何其幸运,她还肯把手交给自己。
夜渐深,熟睡的女人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开始胡乱地拉了几下被子。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羽绒被被扯动,盛怀扬弯唇,轻笑出声,这小毛病还真是一点不带改。
他稍稍侧身压住被子,含笑看着那人扯啊扯,卷啊卷,没扯动后,一点点把自己连人带被卷进了他怀里。
就这样,还敢邀请他同床,还真是对他一百二十个放心。
盛怀扬调整了下位置,配合她团成最舒服的睡姿后,缓缓闭上眼睛。
清晨,盛怀扬被生物钟叫醒。
他侧身,用手垫着头,借着曦光看着已经滚到他枕头上的女人。
额头高洁,眉毛很细长,小小的鼻翼,嘴唇粉粉的,皮肤白皙清透,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此刻闭着,只能看到细密的睫毛。
跟少女时似乎有些不同,要更瘦一些,会画好看的淡妆,但卸完妆的样子仍然干干净净,像个小姑娘。
他伸手,轻轻抚了下她白净的脸。
睡梦中的女人应是觉得不舒服,微微皱了下眉,卷着被子翻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盛怀扬盯着那后脑勺挑了一下嘴角,下一瞬,他支身子,手越过她的头,探过去碰了碰她的脸颊,睡着的女孩嘟嘟囔囔的又转回来,把脸朝向了他。
他满意地收回手,再次躺下来。
夏时初醒来时盛怀扬已经起床了,而她已滚到了他的枕头上。
诶,应该是他走后才滚过去的吧,她乐观地想。
她换上衣服走出卧室,一眼便看见从厨房出来的盛怀扬。
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白色卫衣和黑裤子,清晨的阳光从餐厅的玻璃照进来,投在他身上,仿佛渲染了一层暖色的滤镜,画面好看得一塌糊涂。
她突然就想到了从前他来接自己上课的每一个早晨,也是这样,晨光笼罩,他安静得近乎冰冷地倚坐在自行车上,面无表情地接受着来来往往女生的注目,直到自己跳到他面前,那张脸上才会有别的情绪。
有时是不耐烦,有时是挑眉,更多时候是微微弯唇,就如现在,绽出一个浅浅的笑。
“醒了?”他问。
“嗯。”
“去洗一下,出来吃饭。”他把手上的盘子放到桌上。
夏时初应好,走进洗手间洗漱一番后出来。
桌上已经摆满了早餐,粢饭团、甜豆腐脑,南瓜粥,茶叶蛋,都是她喜欢的。
“你怎么起这么早?”她问。
“习惯了。”他把豆腐脑给她。
“你出去买的?”
“外卖。”他慢条斯理地拆着粢饭团外的纸包装,“附近没什么吃的,还是外卖方便。”
夏时初喝了两口豆腐脑后,接过他递来的饭团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长兴记,你之前吃过的。”
“吃过吗?我怎么不太记得。”
盛怀扬淡淡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夏时初又咬了口饭团说,“我就记得你带我去吃过一家面,在一个小巷子里,店很小,是个老太太烧的。”
“红姐面馆。”盛怀扬平静道。
“对对,就这个。”夏时初回忆,“她家的大肠面好好吃,料又多。”
“还有卤鸡爪。”盛怀扬补充。
“嗯嗯,这个我也好喜欢。”夏时初把自己说馋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现在还开吗?”
“还开着,不过老太太烧不动,换成她媳妇接班。”
“味道呢?还跟以前一样吗?”
“不知道,没去吃过。”
夏时初恍然记起,“对哦,你又不吃大肠。”
“南瓜粥要吗?”盛怀扬问。
“没事,你先吃。”
话虽如此,盛怀扬还是把那粥移到她面前。
夏时初弯了下嘴角,想起另一件事,“对了,罗姨怎么知道我爱吃面?”
昨晚,罗姨推荐医院边上的面馆时很肯定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喜欢吃面吗?
盛怀扬垂头认真地剥着鸡蛋,波澜不兴地说:“你跟他们视频的时候聊过。”
夏时初哦了声,那就是盛怀扬通过那个ai人告诉她们的。
“昨天你说用我的照片合成了ai的形象,那声音呢,怎么处理的?”
她很是好奇,按理视频聊天都是即时对话,没有办法提前录音。
“用你的声音合成专属语音,视频时打字再转换。”盛怀扬解惑。
难怪奶奶说跟她视频时老卡顿,还呆呆的,想来就是从文字到语音转换需要一点时间,这么一说,夏时初对这玩意儿越发有兴趣,“你啥时候给我看看那个ai。”
“没了。”盛怀扬语气淡然,“放在美国了,没带回来。”
夏时初斜了他一眼,“盛怀扬,你在侮辱我智商吗?你回来都好几个月,要真放在美国,那跟奶奶怎么聊的呢?”
被戳穿盛怀扬面露一点点赧色。
夏时初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给我看?”
不等盛怀扬答,她又道,“还有个事我也很好奇,你会跟她聊天吗?“
见盛怀扬神色一僵,夏时初惊笑,“不会吧,你真的跟她聊天?聊什么?啊?”
盛怀扬脸上露出了一点点促狭之色,抬手将剥好的鸡蛋塞进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
“快吃,还要去看奶奶。”
夏时初拿下鸡蛋,一本正经地说,“盛怀扬,要不等下去医院给你挂个精神科吧。”
说完,自个儿先大笑着趴到了桌上。
吃完饭,盛怀扬开车带着她去医院。
一路上,夏时初还在念叨ai的事。
“你是不是在里面对她狂热表白说你有多想我,多爱我,多后悔跟我分手?”
“要不,跟她吵架?”
她脑补了下马演员式的咆哮,禁不住又笑倒了,拍着腿说,“不行,不行。我回北城后一定要看。”
正说着,车子停在了红绿灯口。
盛怀扬拉了手刹,侧头望着她,“你确定要看?”
“确定呀,我要听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盛怀扬单手握住方向盘,身子一点点朝她俯过来,故意哑着声音说,“的确不为人所知,有些话只能咱们两听,比如……”
他一手撑在她座位上,凑到她耳边,轻呢了两个字。
夏时初的脸轰地红了,一把推开他,“你个流氓。”
“不对,是变态。”她愤愤道。
红灯换绿灯,盛怀扬松开手刹,踩下油门。余光扫到她气鼓鼓的脸颊,从心底笑了出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加更,因为在外面,不好操作,32章红包没发的,我晚点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