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苏景铄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楚云笙护在了他的身侧,迎着那紫衣人探究的目光,冷笑道:“本宫的定力,倒不及沈侍郎一半好呢,怎的,潇侍郎此番前来,是为公干还是为私事?”
四下包围过来的那些小船只已经无声无息的靠了过来,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衣夜行服里的刺客们此刻正施展着轻功踏步飞上这辆大船上来,不过眨眼功夫,甲板上、苏景铄和楚云笙的周围已经被黑衣人刺客们围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八一中文w≤w﹤w.
见他还能如此镇定从容,紫衣人不由得笑道:“你我都是明白人,咱们就不说暗话了,我既敢以真面目见殿下,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今夜将您的命留在这里。”
闻言,苏景铄展颜一笑,那笑容里带着让人不由得曲膝臣服的压迫感,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而这样的苏景铄,楚云笙还是头一次见。
只见他松了牵着楚云笙的手,改为负手而立,淡淡的目光扫了一眼周遭,才道:“本宫只是有一点想不通,既然你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我的命留在这里,那可否为我解开这疑惑?”
那个被苏景铄称之为深侍郎的紫衣男子神情倨傲,这时候看向苏景铄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光芒,他道:“念在我家小妹自幼对殿下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可以回答殿下一个问题,您说。”
被苏景铄拉到了他身后护着的楚云笙听到这句话,再在这么还算是近距离的看到这紫衣男子的面容之后,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
难怪她之前乍一见就觉得有几分熟悉,原来,他是潇潇姑娘的龙凤胎哥哥沈子濯,虽然对于潇潇姑娘的家世背景楚云笙基本没有兴趣打听,但是这姑娘实在是太聒噪了,在那一段两人同乘的时间里,她虽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却是上至家里八十岁的祖母下至门口守门的十六岁小厮甚至看院的阿黄,都统统在她耳边念叨过。
所以,她有一个比她早出生一刻钟的龙凤胎哥哥这事儿,楚云笙自然知道。
只是,以潇潇姑娘对苏景铄的态度来看,潇潇姑娘他们一家的立场难道不应该是站在苏景铄这边的吗?她犹记得那一夜,在回廊的转角听到潇潇姑娘在雪地里对苏景铄说,是参加凌王的宴席,偶然听到凌王会派人来追杀苏景铄,所以这才心急火燎的跟着这帮刺客查到了苏景铄的下落。
难道,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真正的幕后之人利用凌王、利用了潇潇姑娘追踪了苏景铄,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机会,一举除掉苏景铄并嫁祸给凌王?
那幕后之人又会是谁呢?楚国王族虽不及卫国王族那般人丁凋零,但现在真正有皇族嫡系血亲的也就是屈指可数的那几位。
想到这里,楚云笙想到季昭然之前心底的那个担忧,再见他此时负手而立,在只有她的角度才看到的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终究是要直面他既担心又害怕被承认的事情了吗?
念及此,她上前了半步,将掌心贴到了他的掌上,在这种场合,无声的传递着她的关切。
季昭然收紧了指尖,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掌中,面上,依然从容镇定,迎着笑意盈盈一副胜利者姿态的沈子濯道:“小王叔近来可好?”
想了很多种可能,想了很多种假设,楚云笙却没有想到苏景铄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不仅她有些惊讶有些错愕,对面站着的沈子濯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楞了楞,才继续恢复了笑意道:“皇上病重,太子身子积弱,皇太孙您又留恋女色,”说到女色一词,他还故意抬眸往苏景铄身边的楚云笙多看了两眼,才道:“如今御前侍驾的重则都落到了七王爷的身上,他可不是辛苦着呢嘛。”
“说起来,皇太孙殿下您也怪不到我这头上,我这也是在为楚国的将来谋划。”
苏景铄闻言,冷笑了一声,讽刺道:“所以,就是连你亲妹妹都可以利用,甚至可以当做弃子吗?你这么做,你们家沈将军知道吗?沈老夫人知道了又该如何?”
即使苏景铄不说这一点,楚云笙也看出来了,这个沈子濯跟上次在山谷里突然出现的刺客不是同一人所指派,如果说上一次是凌王的人的话,那么沈子濯很可能就是故意让沈潇潇听到他们的谈话,故意泄露风声给沈潇潇,让她一路风餐露宿追着凌王刺客的步伐找到苏景铄。
作为一个哥哥,有没有想到过,这一路跟踪,万一行迹泄露,他那单纯的妹妹会不会遇到危险,如果被刺客现要杀了她,那他隐在暗中的人又是否会出手相救?
似是被苏景铄说到了脚痛处,沈子濯刚刚还倨傲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阴测测的盯着苏景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道:“他们不会有机会知道了,过了今晚你一死,所有的罪责都会落到凌王头上,所以这一点,倒不必皇太孙殿下为我担心。”
“哦?是吗?”季昭然牵了楚云笙的手放到了胸前,这时候再看向沈子濯的眼神已经同之前的淡漠完全不一样,这时候,他的眸子里除了冷意,还有不屑,而他后半句的话却比他的眼神更让人后背瘆凉:“这话,应该是我对沈侍郎说吧。”
他的话一如平常那般从容不迫的语气,但是这时候,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却犹如是来自地狱修罗场,带着一种让人感觉到恐惧的意味。
话音未落,沈子濯的笑容还僵硬在面上,没来得及收回,而这时候苏景铄已经抬手足尖一点再对着桅杆一踢,顺势抬手就揽着楚云笙借由着轻功和那弹出去的力道,将两人射飞出去好远,直接一口气越过了甲板上重重包裹的黑衣人,掠过大船周遭包围的严实的小船,眼看就要落到江面,却见他一个转身,已经落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靠近的一艘乌篷船上,而船头站着的,正是二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