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臣唇齿微动,想要说什么。但想到林棠在那的处境,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帮林棠收拢了衣服,随后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林棠身上。
嗯?
林棠回头,不解的看向彩臣:“我不冷。”
彩臣的声音有些低沉,闷闷的:“我知道。”
这下林棠更不解了,不是这人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又闹脾气了。
男人的心,海底针啊。
林棠感慨着,很快就到了傅府门前。
远远的就看见傅知意裹着白披风站在门口,在见到队伍时,更是侧身向这边张望过来。
“真是的,如此鲁莽,也不知道林府是怎么养出你的。”
虽然是这么说,她人却捂着嘴露出了一丝微笑,紧皱的眉头也在此刻舒展。
林棠明白她也是好心,连忙跳下马,得意的笑道:“谁说我是鲁莽了,我不是还把你救出去了吗?这一切我功不可没啊!”
这么说着林棠骄傲的抬起下巴,一头墨发是那般飘扬,精致的五官笑起来是那么灿烂。
即使是刚从那种地方出来,他也依旧充满活力,仿佛不为世界上任何事情烦恼。
看着这样的他,傅知意笑的更开心了,她打趣了一句:“是啊,你功不可没。”
这话有点引得傅知意身后的丫鬟不开心,她不解的说了一句:“可是小姐,你…”
她接下来的话,被傅知意一个眼神堵住了。
今天傅知意穿的很厚,不是因为天冷了,而是为了遮掩她身上那些划痕。
那日夜里,她的腿才一点点知觉。
她害怕林棠功亏一篑,于是缓都没有缓,就爬出了水缸。
堂堂傅府大小姐,不是走出寨门的,是爬出去的。也不是走下山的,是心一横滚下去的。
当她满身伤痕的出现在路边时,发现她的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位富贵人家的小姐。
而此时傅知意还能站在门口微笑,不过是在维持她那刻入骨髓的尊严而已。
林棠不知道这些,他还在讲他爬到树上一个人一枝树枝与数百人战斗的英勇行为。
只是说到后面的时候,林棠吹不下去了,因为后面顾战琛过来了。
傅知意还在期待的看着他:“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度过这一晚的?他们有没有折磨你。”
林棠脸色顿时白了。
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有,都是小事,不用在意的。你知道我的,我脾气不好,他们烦我都来不及。”
就这么一句话,让傅知意察觉到什么。
她皱着眉,刚想细问。
后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喊道:“砡之!你没事吧?”
林棠顿时欣喜,转身向那边跑去。
彩蝶应该是跑了很远,她还喘着气,一张秀丽的脸庞满满都是担忧。
当林棠小跑到她面前,还没说句话,她便皱着眉一拳头打了过来。
“你这个混蛋!怎么不小心点啊,上次那么鲁莽就跑去我家,这次又是山匪,你怎么和别人家的少爷一点也不一样啊!你个混蛋!”
彩蝶这次是真的气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涨红了脸。一拳头砸到林棠胸口,直接把林棠砸的胸口一震。
彩蝶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情急之下下手重了,又手忙脚乱的过来问他疼不疼。
林棠知道她是好意,连忙摇了摇头,乐呵呵的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跟没吃饭一样。”
这话听的彩蝶好笑:“就会逞强。”
林棠没有反驳,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少爷,居然会在一个平常姑娘面前如此听话。
这一幕不知刺痛了多少人的眼。
傅知意眼神落寞,她的侍女更是替她鸣不平。
“小姐,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傅知意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她依旧是那端庄大方的傅府大小姐,就连声音就是那般冷静自持:“休要再说了,他救我一回我救他一次,这本就是应该的。
再说了,这朝堂谁不知道,林府林棠已经有了一位心上人,他与我之间不过是一纸废弃的婚书罢了。
我和他,早已没了关系。”
傅知意转身走去,她的忧伤和惆怅只能随着风越飘越远。
在林棠和彩蝶聊天的时候,不止一人被这一幕刺伤。
彩臣屹立在旁边,他握紧了拳头,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是他守护了半生的致亲妹妹,一个是掳走他妹妹的纨绔子弟。
他该恨他的,他该恨他的!
他…他双眼通红的看着这一幕,喉咙里仿佛堵了块大石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当晚回去之后,彩臣安顿好彩蝶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做了一个梦,是在那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
他一个人站在一家卖发钗的摊子前,忽然来了一群不怀好意的人,随后便有个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见一少年嘴角含笑,身穿绸缎腰佩宝玉。
“穷书生,小爷看上你了,乖乖随我回去吧。”
周围都是嘲笑声,彩臣很生气,非常生气。
他怒骂那少年,骂他败类、人模人样、欺男霸女!
他恨!他好恨啊!
他上去抓住了少年的手,欺身吻了上去。
嚇!
三更半夜,彩臣是被吓醒的!
被自己的噩梦吓醒,他不敢相信梦里的自己会做出那种事!
但相对的,那个梦也后劲无穷,总是在他脑中出现。
彩臣再次躺下,甚至想到了白日里看到的那一幕,想到了那印在白皙肌肤上的痕迹。
想到了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咬着牙在床上怒骂的模样,想到了他耳边碎发、眼尾红晕、轻咬的红唇、单薄的身子。
想着想着,彩臣干脆起身走到了院子里面。
那天晚上,彩蝶正好起夜上厕所,忽然看到彩臣站在院子里往自己身上泼水,一桶接着一桶的,跟犯了病一样。
只不过当时彩蝶太困了,还以为自己做梦呢,看了几眼她便回去睡觉,第二天起来也把这件事给忘了。
而林棠,他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院子里一排侍女侍卫站在两边,他们个个低着头,中间坐着哭泣已久的林母,她面前还跪着遍体鳞伤的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