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卿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时,已然是目光坚定,一步步朝着万佛寺的山门之上走去,三步一叩首,无比虔诚,每一次叩首,额头都重重的叩在地上,掷地有声,想她万金之体,一生只拜过祖宗与凤梧国女王陛下,即便是上一世被强行打断双腿,但也只是对李宸磕过一次头,同这一世加起来,都没有眼下磕头的次数多。
“一、二、三、四、五......”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每一次叩首,她都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只要数到六百三十下,便能见到谢行止了。
“四十五,不知道谢行止怎么样了。”
“八十九,谢行止入了佛门后,是不是每日要在佛前磕头,他会不会头晕。”她现在双眼发黑,头晕眼花,倒不是累的,纯粹是磕头的劲儿用的太大,被坚硬的地板给撞得。
“一百三十一,谢行止还俗后,会同她一起回凤梧吗?”自她重活一世到现在不过是半年多的时光,这半年中,她对谢行止是不错,但扪心自问,谢行止在凤梧待了一整年的日子里,她对前者做下的数不清的错事,无法抹除,他还愿意同她一起回凤梧吗?
“二百五十六,凤梧皇宫里,有几名医术圣手,或许能治好谢行止中的毒。”
“六百二十七、六百二十八、六百二十九、六百三十。”凤九卿跪在万佛寺的山门前,扶着颤抖的双膝,不停地喘息着,她喉头干涩,一股血腥味充斥在口腔中,双目发红,额间磕下一道暗红色的印子,看起来触目惊心,好不凄惨。
休息了半晌的时间后,凤九卿担心谢行止,不敢多做停留,扶着万佛寺门前的柱子,缓缓的站起身,脑袋里昏昏沉沉,身子似被千斤重的担子压在了肩膀上,后背已经被汗液浸湿,两鬓的碎发湿哒哒的黏在脸颊上。
她一把推开万佛寺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两千米长的山道上,空无一人,若有人上去,定会发现,从山道的半山腰开始,地上便多出来些痕迹,先是水渍,越往上,那水渍的印子便越重,而后便成了红色的水渍,最后是深红色的血印子。
这都是凤九卿留下的。
藕色的粉裙遮盖着她双膝上的伤口,但那些血迹还是避无可避的渗透了裙子,将裙摆染出了朵朵红梅。
万佛寺中寂静一片,像是晚上,不过那寂静并不是无人,而是无人说话,数百个僧人站在万佛寺的前院中,双手合十,看着趴在戒律凳上的谢行止,心有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血水蔓延了整块儿地面,连带着戒律凳,像是被血清洗了一遍,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刺鼻的血腥味铺满了整个广场,与那香炉中散发出的香味混合在一块儿,闻着让人头疼作呕。
凤九卿看着这一幕,只觉着眼睛刺的生疼,她咬紧了下唇,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拔出腰间的长剑来。
她穿过众僧,一步步走在谢行止身前,看着后者皮开肉绽的血背,还是没忍住,眼睛里雾气弥漫,心如同被千道针扎了般难受。
“谢行止!”她蹲下身子,冰凉的手掌抚摸在谢行止的脸颊上,轻轻的唤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