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个时辰后,靖南侯祖大寿终是领兵赶到。
望着身前的狼藉以及尚未熄灭的火焰,不少士卒均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脸上涌现了一抹后悔之色。
眼前的种种都说明了女真大汗前不久还在此地安歇,若是他们来早一些,定然能够将女真大汗当场截杀。
"去搜搜。"
虽然知晓面前这营地十有八九便是皇太极等人安歇所在,但出于稳妥考虑,避免皇太极是在故弄玄虚,误导众人视线,还是探索一番才是。
昔日辽东大军兵围赫图阿拉之时,皇太极便是用过这等障眼法,继而瞒天过海,逃出生天。
吃过一次亏的祖大寿宁肯多浪费些时间,也要确保大军方向。
"是。"
闻言,稍微落后两个身位的参将吴襄便是纵马而出,领着少许士卒神色兴奋的闯入营地之中,希望能够寻觅些许蛛丝马迹。
不知想到了什么,端坐于马上的祖大寿突然眯起了双眼,死死的打量着远处营地中尚未熄灭的火焰,周围的将校也是一脸殷切之色,等候着前方的"好消息"。
"报!"不多时,吴襄便是去而复返,脸上的兴奋之色更甚:"此地当为皇太极落脚之所,卑职已是发现其踪迹。"
言罢,吴襄便是手指着前方,眼眸深处涌现着疯狂,其身后的将士也是不约而同的点头,面色涨红。
虽然营地的不同方向均是有深浅不一的马蹄印迹,但这等"雕虫小技"自是瞒不过关宁铁骑士卒的眼睛。
稍作观察之后,便是推测出皇太极真实的逃窜目的。
"唔.."
闻言,祖大寿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之色,下意识的便是抽出了腰间的兵刃,朗声说道:"众将士,随本侯.."
"大兄稍待。"
未等祖大寿将话说完,一旁的吴襄便是大着胆子将其打断,脸上涌现了一抹迟疑之色。
"放肆!"
少许的错愕过后,祖大寿心头便是一阵火起,这吴襄真当自己不敢对其下死手吗?
一旁的祖大乐也是面露愕然之色,随后便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俗话说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这吴襄竟是接二连三的"犯忌讳",实在是咎由自取。
"将主,且容卑职将话说完。"
迎着祖大寿怒不可遏的眼神,吴襄忙是赶在祖大寿手中紧握的兵刃落在其脖颈之前,尖声喊道。
"讲!"
兴许是"妹婿"的身份发挥了作用,祖大寿的兵刃终是没有直接落下,而是在吴襄惊恐的眼神中架在其脖颈,同时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也是骤然在其耳畔旁响起。
咕噜。
望着祖大寿眼眸深处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吴襄喉咙上下耸动,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知晓,如若自己接下来的话语不能令得祖大寿满意,自己怕是顷刻间便会身首异处。
"将主,既然贼首皇太极已然知晓我官兵穷追不舍,以其阴险狡诈的性子是否会故布疑云,反其道而行之?"
俗话说,狡兔三窟,那皇太极之所以能够被昔日的努尔哈赤看重,并且在与大贝勒代善的竞争中胜出,最终成为新任的女真大汗,所凭借的不就是其"智谋"?
"继续说。"
沉默半晌,祖大寿的声音又起,虽然仍是没有半点表情,却是让吴襄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知晓,自己怕是赌对了。
"将主,那皇太极终究是女真大汗,麾下定然有一批死忠愿意为其效死。"
"或许皇太极令大军四散而逃,自己则是领着少许死忠落荒而逃..."
在祖大寿若有所思的眼神中,吴襄缓缓将心中的疑惑托盘而出,引得不少将校纷纷下意识的颔首。
若是换做寻常时候,为了维持军心,女真大汗皇太极定然"身先士卒",但眼下局势这般诡谲,谁也不知晓皇太极究竟会作何选择。
"大兄,有些道理。"
沉默半晌,祖大乐便是朗声说道,声音中也是夹杂着一抹急切以及不易察觉的后怕。
如若不是吴襄提醒,怕是他们变会下意识的朝着印迹最深的方向追去,继而便可能中了皇太极的瞒天过海之计,甚至有可能令其逃出生天。
"营地中的踪迹共有几处方向?"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祖大寿缓缓朝着身前的吴襄问道,使其紧绷的心弦彻底松了下来。
"回将主,依着卑职的观察,共有三处。"
"好。"闻言,祖大寿的眼眸深处便是涌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释然,还好只有三处。
"大乐,你领兵三千先行。"
没有丝毫的迟疑,祖大寿便是扭头朝着身旁的堂弟吩咐道。
"是。"
祖大乐知晓此时不是互相推诿的时候,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是领兵而去。
不多时,沉闷的战鼓声便是骤然响起,巍然不动的军阵中也是传出了一丝骚动,而后便是战马奔腾声传来。
没有理会不绝于耳的呼啸声,祖大寿转而面色复杂的打量起身前的"妹婿"。
如今靖北伯卢象升领兵在外,黄得功也是与三边总督孙传庭一道征讨野心勃勃的蒙古部落,看样子另一路领兵的重任便只能落在眼前的吴襄身上了。
"你也领兵三千。"
因为知晓事不宜迟的缘故,祖大寿并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稍作迟疑过后便在吴襄惊喜的眼神中吩咐道。
"卑职遵命!"
闻声,吴襄便是急不可耐的点头说道,而后不待身前的祖大寿有所反应,便是急匆匆的纵马而行,生怕其反悔。
"其余人等,随本将追!"
待到吴襄同样是领兵远走以后,祖大寿便是扭头朝着身后"望眼欲穿"的士卒们吼道。
狼烟在望,皇太极苟延残喘不了太久了,无论其逃往哪里,都难逃其败亡的命运。
肆虐辽东多年的建州女真,终是要彻底消失于历史之中,成为过往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