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营,顾名思义,是在古代战争中,由战车组成的陆战部队。
最早出现在明代,由抗倭名将俞大猷最先提出并创建的。
他曾被调任山西大同,担任总兵官,以抵抗时常侵袭的蒙古人。
当时明廷的军队虽然保持着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依然无法与那些生来便生长在马背上的蒙古人的战争中取得胜利。
故而俞大遒翻遍古代兵法,发现战车是对付骑兵的有效武器,于是建立了车营。
待到戚继光调任蓟镇总兵之后,他认真研究了俞大遒的建立的车营,并且加以发扬光大。
结合当时明廷的财政以及局势,戚继光一共建立了七个车营,每营装备有重车、轻车。车两头设有长辕,两头皆可驾马,可进可退。
重车每辆装火炮两门,配备二十名士兵,其中正兵十名,两名管马,六名管炮,一名车长,一名舵手。另十名为骑兵,其中鸟铣手兼长刀手四名,两名为藤牌手,两名为鎲把手,队长、火兵各一名。
轻车配备十名士兵。每营兵车一百二十八辆,官兵三千一百零九名。
由于车营对于朝廷财政的要求极大,故而当时的朝廷对此也是争议极大,后来在时任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坚持下,批准了戚继光的计划,专门向其拨款,以供戚继光练兵。
而戚继光也没有令张居正失望,在他担任蓟镇总兵十六年的时间里,蒙古人不曾跨越蓟镇半步,甚至戚继光还在关外生擒了蒙古部落,朵颜部首领的亲叔叔。
逼得朵颜部首领率领着亲族三百余人到喜峰口跪关请降,请求释放自己的叔叔,并主动释放了将劫掠的百姓放,并发誓永不再犯。
戚继光镇守的蓟镇固若金汤,蒙古人无法攻入,故而掉转枪口,转而进犯辽东,戚继光多次率兵增援,协助辽东守将李成梁将进犯的蒙古人击退。
但是这样的辉煌,仅仅持续了十余年的时间。
随着张居正去世,万历皇帝亲政,开始清算张居正的"党羽",戚继光也被连累,被调往广东,而后罢免回乡。
与戚继光一起黯然收场的,还有他倾尽心血打造的车营,以及蓟镇军备...
而后继任的几名蓟镇总兵,都无力再更改大局,只能不断修建长城,寄希望于凭借天堑,将蒙古人挡在关外。
...
黄得功闻听卢象升问起车营的事情,也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凛冽,变得严肃起来。
"回总兵大人,卑职已按照您的吩咐,挑选京营士卒组建车营,但是毕竟时日尚浅,阵列行进起来也没有那般流畅.."
"战车也没有那般充足.."
有些苦涩的声音,在此处官厅内响起,令本就眉头微皱的卢象升脸色更加难看。
黄得功所言不假,他毕竟前几日才刚刚率军来此,哪怕将士们尽皆是精锐的京营出身,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熟悉战阵..
但是事情紧急,蓟镇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等待这些将士们熟悉啊...
关外的女真人以及蒙古人随时有可能翻越燕山山脉,出现在长城之下。
天子令京营士卒派遣至此,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
"先令神机营众将士把守各处关隘,于各座敌台上,搭建红夷大炮。"
卢象升终究是没有出声苛责面前的这名宿将,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吩咐起其余的事情。毕竟他也知道,黄得功这几天也是一门心思扑在车营的份上,没有一点松懈。
只恨蓟镇荒废多年,在过去的半年当中,他即便是靠着天子的鼎力支持,也只勉强组建起了一队车营,距离昔年戚继光七队车营的辉煌,还相差甚远。
闻听此话,黄得功倒是脸色一松,眼中有着些许喜色。
"大人放心,卑职早已安排下去。"
"神机营总兵马祥麟已率领四千神机营将士分散在各处关隘。"
"红夷大炮也正在源源不断的运来我蓟镇,并陆续装在敌台之上。"
与组建车营相比,在各处敌台之上搭建红夷大炮倒是显得有些轻而易举了。
朝廷这些年,可是没少往兵仗局上花钱,那银子可不是白花的。
"如此,倒是一个好消息。"
卢象升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算是舒展了一些,脸上也出现了一些笑容。
虽说蓟镇防线狭长,关外是一马平川,这红夷大炮定然无法像在辽东那般,发挥出那么大的作用,但终究聊胜于无。
至少也能对蒙古人亦或者女真人造成一些杀伤。
起码从火炮的角度来来说,这红夷大炮比戚少保昔年所用的佛朗机炮和虎蹲炮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是,那伙军备齐整的神机营士卒中身上所持的火铳,卢象升觉得也有些特别。
后来经他了解,那造型独特,与以往大不相同的火铳乃是是由京中兵仗局最先研制出来的"燧发枪",能够在雷雨天气使用,作用比之前动辄炸膛的"残次品"强上不知道多少。
"既如此,那车营一事便劳烦黄总兵多费些心思了。"
“时间紧急呐..”
定了定心神,卢象升冲着面前的这员虎将微微点头示意。
"请总兵大人放心,卑职必效死命。"
黄得功也是察觉到了卢象升话中的凝重,不由得径直起身,向着卢象升认真的行了一个军礼之后,方才阔步离开此处官厅。
正如卢象升所说,时间紧急,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组建车营,方才能报天子的知遇之恩..
见到黄得功转身离去的背影,卢象升也是不由自主的望向北京城的方向,一阵失神。
片刻之后,方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
这是前几天,黄得功率军来此的时候,亲手交给他的信件,乃是朱由校亲笔所书。
信件内容也非常简短,无非是一些勉励的话语。
但是在信件的末尾,卢象升却是见到了令他心神为之一荡的一行短句。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卢象升紧紧握着那张信纸,似乎还能感受到昔日天子书写此句时候残留的温热。
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