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87年,始设汉鲁国,鲁元公主子张偃为首任汉鲁王。自此以后,历经二十多个朝代,在一千五百年多年的更迭中,历代的鲁王府都设在山东曲阜,孔子的家乡。
等到明太祖朱元璋分封诸王的时候,考虑到了兖州这个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的战略地位,便毅然决定一反旧制,把鲁王改府设在兖州,封自己的第十子朱檀为鲁王。
自此,朱檀一脉,在兖州生根发芽,历经两百余年的传承,一直到了现在。
由于鲁王就藩的原因,兖州府便成为了鲁南、鲁西南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和最高级别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这一中心地位一直延续了近三百年之久。
...
"王爷,近日府城内又涌入了不少流民,奴婢瞧着街上的人都多了不少。"
鲁王府内,现任鲁王朱寿鋐正兴致勃勃的品鉴着一副古画,这画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南京一位商人手上购来的。
"兖州府知府是干什么吃的?对这些人坐视不理?任由他们涌入兖州府。"
"本王还打算出城游玩一番,王庄内的海棠花估摸着快开了。"
听到自己贴身内侍如此言说,朱寿鋐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
他还打算过几天,出城游玩一番,倘若城内闲杂人一多,岂不是扰了他的兴致。
他在去年的时候,也跟着大流,象征性的向朝廷捐献了一笔银两,自认为有功于朝廷。因此虽然没有得到朝廷准其出城行走的诏令,但也时不时的轻车简从,在兖州附近游山玩水。反正这兖州境内都是他的人,也没有人敢因为这么点小事跑到朱由校的眼前给他上眼药。
毕竟他鲁王府的地位可不是远在西南的蜀王府可比。
放眼整个大明,他鲁王论身份贵重虽然排不上前列,但论起政治地位,没有人可与之比较。
哪怕是身份最为尊贵的秦王,晋王。
造成鲁王府这般独特政治地位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鲁王府与山东境内的另一大家族互为姻亲关系,彼此相互结亲已经两百余年,早已是密不可分的政治共同体。
这个家族,就是受封衍圣公,世居曲阜的孔家。
孔子一直被认为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精神领袖,他的余晖也一直在照拂着他的后代,在一千多年间的时间里,任凭朝廷更迭,孔家都一直凭借孔子的原因,保持着独特的位置而始终屹立不倒。
天下所有读书人都因为孔子的原因而对孔家多有尊崇与照拂。
而鲁王府自就藩兖州以后便与曲阜的孔家关系密切,两百多年下来,早已是密不可分的政治盟友,朝中的那些大臣们看在孔家的面子上,也不敢为难鲁王府。
朱寿鋐神色轻松,丝毫没有将兖州城中突然多出来的几万流民放在心里,他只在意这些人会不会影响到他游玩的兴致,对于这些人为何出现在此,他没有兴趣知道。
倒是这名老内侍颇有智慧,几乎是看着朱寿鋐长起来的,见朱寿鋐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便换了一个角度劝说。
"王爷,事关重大,不可小觑啊,您忘了年前了吗?"
见自己的贴身内侍提起年前,朱寿鋐明显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自然没有忘记今年冬天在兖州府发生的事情。
就在三个多月前,兖州府内不知道从哪里来了数万流民,这些人衣不遮体,好似完全没有神志一般,极为可怖。在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冲击过他的王城,这事都闹到了山东巡抚赵彦那里。
好在后来官府及时出面镇压,又设厂施粥,这才将这些人稳定下来。
再后来便是朝廷派来了锦衣卫,协助赈济流民,这才没闹出乱子来。
可是这才短短两个月不到,这些人居然又去而复返了?
"那你说怎么办?那兖州知府能将这些人放进来就说明他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中,本王又能如何。"
朱寿鋐的语气有些无奈,他虽然地位特殊,但是也没办法越过当地官府,擅自调兵的权利,更何况他也没兵并可调。
有明一朝,对于藩王们看管最严的便是军权,如今他王府仅有侍卫三百,勉强够维护他的王城安全罢了。
"这些流民人多势众,纵然兖州府知府坐视不理,那山东巡抚赵彦也绝不敢等闲视之,王爷可一边向朝廷求援,一边给赵彦传书,让他给兖州知府施加压力。"
老内侍的眼睛一闪,有些佝偻的身躯中蕴藏着远超鲁王的智慧。
"妙,妙,就这么做。"
朱寿鋐的脸上重新涌现出笑容,颇为兴奋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兖州知府也真是,放进兖州干什么,让他们去别的地方不行吗?平白误了本王的大事.."
见自己的内侍帮自己解决了一件颇为棘手的大事,朱寿鋐的心情不错,又重新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幅古画上,同时嘴里小声的埋怨着。
听到自家王爷的低喃,老内侍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自家王爷还是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王爷,您这画不错,老奴此前从未见过。"
收拾了一下心情,老内侍脸上涌现出了讨好的笑容,向自家的王爷说道。
此画作的确不错,不过他此前并没见过,想来不是鲁王府的珍藏。
"不错吧,前宋刘松年的山水图。本王让人从南京购得的。"
朱寿鋐听到老内侍的吹捧,脸上的笑容更盛,他可知道自己身旁这位老内侍乃是鉴定大家,一进鲁王府,便跟着人学习鉴宝寻宝。
听到朱寿鋐提起南京,老内侍猛然一惊,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神突然凛冽了起来。
朱寿鋐不说还好,早在流民涌入兖州府之前,这兖州府内就多了些生面孔,都是些来自南京的富商们,一车一车的往兖州府押送粮草贩卖。
可是颇为奇怪的就是,山东乃是漕运重地,并不缺粮。他以前还暗自好奇过,这些南京的富商们这番折腾,究竟能获利多少。
如今看来,这些人恐怕是别有用心。
扭过头,看着正对着古画啧啧称奇的朱寿鋐,老内侍心里没来由的一叹。
"王爷啊王爷,这兖州恐怕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