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安的解释,朱由校脸上的疑惑更甚。
"朕的买卖?朕何时开了这家店。"
还不待王安给朱由校解惑,便自那宝和店中走出了几名身影,为首之人瞧上去五十多岁,面色阴沉。
外面的喧嚣也惊动了里面。
地上的那名壮汉一见为首之人,连忙从地上爬起。
"干爹,就是他们。不但不交税,还动手打人。"
那为首之人先是略微不满的对着中年人说道:"小九啊,瞧瞧你这丢人的样子。"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中年人,在这个人面前就犹如最听话的婴孩一般,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朱由校瞧得眼前这一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眼前两人年龄相差最大不过十岁,这到底是怎么认的干亲?
身后的张嫣等人也听到了两人之间的称呼,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为首之人听到了张嫣等人的笑容,面沉似水。
"瞧这样子,几位是动手打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
此人声音沙哑,那双阴翳的眼眸透露出一丝寒意。
朱由校听了以后便是一愣,这个声音怎么不太对呢。
"太监?"
思虑了片刻,朱由校不太确认的说道。此人声音像女人一般尖细,但并不妩媚。说话时,又垂着腰背,微微低着头,倒是有些像宫里的内侍。
"放肆!"
"哪来的野小子。"
朱由校的话刚出口,几声呵斥便从刚刚那人身后的几名长随身上传来。
刚刚的那名嚣张男子脸上升起一抹喜色,自己的干爹最忌讳别人叫他太监,这不知道哪来的乡巴佬怕是要倒大霉了。
果不其然,朱由校的话音刚落,那为首之人脸上升起一抹怒意。
"你好大的胆子。"
"给本公公拿下他。"
听到此人吩咐,顿时从那宝和店中又涌出了十数名手持棍棒的小厮,凶神恶煞的盯着朱由校等人。
"不识好歹的东西。"
朱由校身后的王安暗骂一声,径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牌子,扔到那人的脸上。
"瞎了你的狗眼。"
说话间,王安便是两个巴掌狠狠的扇在那了那人的脸上。
听那声响,力度可不比骆养性刚才那两下轻。
饶是朱由校也略带惊讶的看了自己的大伴一眼,平素瞧不出来啊,自己这大伴挺有劲啊。
"公公!"
"干爹,您没事吧!"
那老太监身后的随从们显然没有料到王安突然暴起,纷纷赶到老太监身边,将其扶了起来,对其嘘寒问暖。
挨了两巴掌的老太监似乎有些懵,看着自己王安扔到自己脸上的令牌久久说不出来话。
众人见老太监如此,纷纷拿起了棍棒就要朝着朱由校而来。
此时不在干爹面前表现,更待何时。
只是还不待众人动手,老太监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都别动手..."
众人回头望去,发现自己的干爹不知何时又重新倒在了地上。
"内宫监李守...给贵人请安。"
那年老太监浑身颤抖跪在原地,颤颤巍巍的说道。
局势瞬间改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手持棍棒的那些随从们瞧着老太监的模样,一股寒气从心底油然而生。
迫不及待的丢掉手中的棍棒,学着老太监的模样,跪在原地,以头伏地。
"进去说话。"
朱由校冲着王安说了两句,便在骆养性的保护下,率先迈进了宝和店。
一旁的王安在经过那自称为李守的太监的时候,抬手又是两巴掌打在了李守的脸上。
"你也进来。"
那李守不敢反抗,连忙起身跟着朱由校进了宝和店。
"说说吧,怎么回事。"
朱由进了店内,随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随口问向身前的王安。
"爷,这宝和店是您的皇店,乃天子私产。"
听到王安的话后,一同进来的老太监李守面如死灰,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那他是怎么回事?收什么税?"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瘫在地上,再也不复刚刚嚣张模样的人。
听到朱由校的问询,王安脸上升起一抹苦笑:"爷,这人估摸着是宫内监下面的人,专门负责这家皇店。借着皇店的名头,对往来的客商,收取一些商税,充入内帑。"
王安话说的很委婉,没有太难听。但是朱由校却听懂了王安的意思。
"收取商税?恐怕是强取豪夺吧。"
朱由校冷哼了一声,但是他也理解了刚刚那中年男子为何如此嚣张,居然敢当街收取商税,甚至妄言去见顺天府尹。
他之前还感叹这宝和店好大的后台,没想到后台居然是他自己。
"这些年,在外面巧取豪夺,恐怕捞了不少银子吧?"
朱由校眉头一皱,冲着那李守说道。
"皇爷恕罪,皇爷饶命。"那李守也不敢反驳,只是磕头如捣蒜,一味的求饶。
"朕其余的皇店,也是这些人在管着吗?"
朱由校没有理会这人的求饶,转头向身旁的王安问道。
王安听后露出了一丝犹豫,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皇爷,您的各大皇店平素都是由内宫监派出人去,只需每年向内帑缴纳一定的银两即可,平素倒是没有人去管他们。"
朱由校一听便明白了,怪不得这些人如此嚣张。打着给皇帝收税的名头,可不嚣张,难怪不怕闹到衙门里去。
"朕在这京中,有多少皇店?"
"皇爷,具体数目老奴也不清楚,不过估摸来算,二十家皇店,总是有的。"
王安给朱由校汇报了一个让其有些心惊肉跳的数字。
他虽然缺钱,但是也不至于让手底下的太监沿街勒索。
何况这些人敲诈得来的钱财,恐怕大半都落入了自己的口袋中。
"将原来的内宫监掌印给朕拿了,擢升魏忠贤为内宫监掌印,告诉魏忠贤,先给朕将京中的这些皇店,悉数处理了。然后让这些人全都去给先皇守陵。"
那李守听得自己可能不用死了,顿时冲着朱由校大哭起来:"奴才多谢皇爷恩典。"
朱由校被这李守哭的有些心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自有在一旁的锦衣卫将其拖了下去。
瞧得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朱由校有些心烦,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竟好端端的遇上这事,这饭自然是吃不成了。
"去看看有没有后门,回宫罢。"
朱由校又打量了一下这处皇店,冲着骆养性吩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