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相比,倭寇就要容易很多,倭寇没有颠覆大明的力量和组织以及胆量,只需五万左右精兵,一年之内,东南沿海6上倭寇可以平定,但是海上之倭和复来之倭,没有强大水师是无法彻底剿灭的,而禁海之策也会给倭寇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机,除非朝廷开海禁,否则,倭寇之祸是无法彻底平定的。八一中文w]w]w].)
说白了,南方和北方的祸患都不是单纯的军事祸患,但是相比于北方的祸患,南方的祸患更容易平定,不需要花太多钱,也不用全国总动员,不像北方,一旦开打,就是全国动员,绝对不会像曾铣所说的,夺回河套情况就大有改善了。
所以,郑光还是坚定的支持先南后北战略,北方要守,但是不是被动的守,而要仿照曾铣的例子,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小部队大规模,出击距离大明边境较近的蒙古小部落,把他们打得不敢靠近大明边境,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让他们感到害怕,不仅可以威慑蒙古人,还能练兵,为未来的大反击做准备。
在没有充分的准备之前,不能挑动俺答的怒火,不能让俺答不顾一切的动数十万骑兵全面进攻,要打,就要一鼓作气的把俺答打入深渊,把蒙古打成第二个匈奴,打的他们不敢再南下,甚至不敢留在草原,大明要占据草原,控制草原,牧牛牧羊牧马,使之成为大明最稳定的军马供应场所和肉类食品供应场所。
所以,在平定倭寇之前,北方的策略是主动防御,小部队大规模出击,袭扰,使蒙古各部落心惊胆战,不得安生,全部迁移离开大明边境,为大明骑兵成长争取时间,为骑将成长争取时间,以小规模骑兵不断深入蒙古内部,使得蒙古根本无法聚集大规模骑兵南下侵略,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在此之间,不能暴露我们的实力,也不能让俺答觉我们是在整兵备战,好一鼓作气的消灭他。
而当务之急,是在东南练出一支五万人规模的新兵,以新兵平定肆虐的倭寇,至于是否开海,还要请朝廷定夺,郑光是支持开海的,东南的倭寇平定了,开海了,贸易恢复正常了,朝廷重开市舶司,开征商税,有了商税,朝廷有钱了,才能建立水师,才能进一步的对付蒙古人。
等到需要对蒙古人动手的时候,平定东南的精锐浙兵就可以北调,和北地边兵一起出击,一起收拾蒙古人,到那个时候,收复河套只是一场试探性的战争,试探蒙古人的军力和军队战斗力,而后直接主动出击到大草原深处,至于路线,多年的小部队大规模深入,足以绘制出一幅完整的大草原地图。
这样,才是最完善的战略。
总而言之,先南后北,先易后难,先平倭,后逐虏,河套之战一旦动,朝廷很有可能无法同时兼顾东南平倭,一旦出现变数,则大明必危,所以,河套之战暂时不能动,还需厉兵秣马,争取时间,待东南平定,才能开启河套之战。
洋洋洒洒二千余字,郑光写了将近十张纸,在草稿上写上立意,部分字句斟酌一下,直接就在答题卷纸上写上自己的回答,实在是不需要再誊抄一遍了,郑光考试的时候一直都用馆阁体作答,也不用担心什么个人风格不符合朝廷要求之类的,所以不用在草稿纸上耽误太多的时间。
等郑光写完的时候,大约是四个小时以后,距离交卷还有一个时辰,也不急,郑光便开始逐字逐句的重新观看自己的答卷,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卷纸还有,修改还来得及,而此时,那些闲的蛋疼的大学士和部堂高官们也开始走动了,倒不是说别的,而是某些需要他们自己来照顾的子弟们,他们可以记住一些卷语之类的,到时候方便照料。
夏言也闲得无聊,看着严嵩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冷冷的笑了一下,便站起来走下了考场,之前他识得郑光的相貌,现在便装作随意走动般走到郑光旁边,四处看了看,先拿起一份郑光旁桌的士子的答卷略微扫了一眼以掩人耳目,只是一看之下就紧皱眉头,这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主题居然是“国虽大好战恒亡”!
圣人之言?孔孟之道?孔子和孟子谁教你打仗了?这是策论,不是经义!而且皇帝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好战!而是人家打到家门口了!皇帝没面子了!要找回面子!
默默记住了这个考生的姓名和卷语,心里下定决心要将他低低的落入三甲进士里,这样的人,也只能用作教谕或者是一县知县。
摇摇头,放下这份卷子,夏言转过头看了看郑光的一摞答卷,随意拿起一张,装作不经意的看了起来,可一看之下,便移不开眼睛了,郑光的卷语,是“当下国事,南倭北虏,实乃多事之秋,南有倭寇袭扰地方,烧杀抢掠,使国帑大量丧失,国家财政危急;北有鞑虏,年年南下,岁岁南侵,名为请求互市,实乃狼子野心,觊觎中原富饶之地,不可不防,吾辈士子不能为国分忧,不能为君御辱,臣实痛彻心扉,寝食难安,日思夜想,惟今之计,当先南后北,先易后难,先平倭,后逐虏”。
老道的措辞用句使得夏言极有兴趣,便接着看了下去,郑光的基本立意在第一张纸已经写得很明白,平定倭寇之乱以前,不可仓促与蒙古开启战端,哪怕是复套之战也不可以。
接下来要是再看,可能影响不太好,夏言十分想看郑光之后是如何论述的,因为在夏言看来,虽然现在不能和蒙古全面开战,但是复套之战是可以进行的,曾铣也是这个意思,甚至他都开始厉兵秣马准备了,郑光这个在东南立下大功的功臣突然这样说,让夏言十分好奇,因为在夏言看来,郑光也是主战思想的。
放下卷纸,反正已经记住了卷语,到时候再看也无所谓的,夏言便晃荡着走开了,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其余士子的文章,以作为掩饰,但是无一例外,这些都是些挂羊皮卖狗肉的文章,中心思想都是国虽大好战恒亡,简直不可理喻!
暗暗记下几个人,决定了他们的前途,夏言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着严嵩依然是一副闭门养神不问世事的姿态,便把目光转移,自己也闭门养神起来,不过夏言却是没有看到,他闭目之后,严嵩微微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又扫了正在检查卷子的郑光一眼,而后再次闭上眼睛,不动如山。
一个时辰之后,交卷的时候到了,礼部官员主持着将卷子全部收上来,然后按照惯例,皇宫里专门给皇帝提供饮食的御厨们一展身手,为三百名贡士准备了三百份“御赐盒饭”,两荤两素,一小罐子汤,食谱和今日中午皇帝的食谱差不多,也就是说,贡士们今日和皇帝吃一样的饭菜,这不由得不让他们感到荣幸和感动,不少士子用餐前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也对,到时候就算当不了大官,也能对自己的子孙吹牛,说自己吃过皇帝老儿给的饭,味道那个美啊!
饭菜的量都不大,菜只有一小份,汤也是一小罐,饭也是一小碗,绝对不会撑到你,向徐胖这样的大吃包,品味到美味的饭菜之后,赞美着御厨的手艺,却为无法吃个痛快而感到悲痛万分,那些好吃的菜,也就几口的量……
用过皇帝请吃的盒饭,大家连汤汁都吃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粒米饭,然后向皇帝道谢,对着早已无人的宝座三叩,接着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缓缓离开,三日之后,再来这里参加传胪大典,等待自己的名次下达,走向自己的未来。
走出宫门,官员宣布解散自由活动之后,众人才算是彻底彻底松了口气,不论好歹,总算是彻彻底底的考完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是件值得大肆庆祝的好事,毕竟比起天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来,他们已经是成功者了,本来有人建议大家组团去吃好吃的,刚才没吃饱,又被御厨的手艺勾出了馋虫,不过有些人更想直接一点去喝花酒,大家便决定自己组团分头行动,明日或者后日一起去踏青就是。
围在郑光身边的好友们则没有那么单纯的心思,见郑光和徐渭走在一起准备回家,便也跟上,大家互相恭喜着,一群人里名次最低的就是王世贞了,但那估计也有二甲的程度,最好的是李春芳,第二,郑光也不差,紧随其后的第三,徐渭是第五,张居正是第十,朱笈杨豫孙他们虽然不是太高的名次,但也在二甲前列。
大家都觉得是考前那一个月的突击集训把大家的整体水平给提高了不少,这一点,李春芳深有感触,而对于这一次的殿试题目,大家则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郑光。
“平之,咱们这些人里,只有你一人有过从军经验,这次的策论,你是如何看待的?”王世贞先问,他是最没有底气的,因为他完全不通军略,只剩下对倭寇的切齿痛恨,所以他的立意是无论如何都要剿灭倭寇,攘外必先安内。
郑光瞧着大家伙儿的眼神,便开口道:“我的立意,是先南后北,先易后难,先平倭,后逐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