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知道小国师这是把她之前说的话,都放在了心里,自是不免感到有些高兴。
她眼眸含笑,道:“好呀,那国师哥哥,你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裴书砚抬手,在她发顶轻抚了抚,很是专注温柔的目光:“嗯,我知道,待我下次回来,一定提前第一时间通知小公主。”
虞啾啾眼眸弯弯,小手忽然主动拉住裴书砚欲伸回去的手掌,开心地摇晃着:“那我就等着国师哥哥早日归来。”
裴书砚垂下眼眸,看着那只温软的小手,唇角的笑容,难以抑制地又流泻出来。
“好。”
他抬眸,眸光专注而又温柔地深深望了虞啾啾一眼,低沉清澈的嗓音带着笑意,轻声答应。
虞啾啾则又冲他甜甜一笑。
这一刻,一大一小的对视,如此的美好。
待裴书砚走了以后,虞啾啾就去洗了个澡。
待洗的香喷喷的,她躺在床上,思索着另一件事,一件今日见到宣平帝,却完全没有跟他透露的事。
甚至刚刚,小国师在,她也没有说这件事。
那就是,先沈皇后之死,还有容妃小皇子的死。
这件事情,目前尚未有任何的实证。
有的也不过是猜测。
若想要实证,便只能等楼家人的交底。
但楼家的事,她交给沈清嵘去办了,而这件事,沈清嵘很有可能,根本就是知情的。
所以,待楼家倒台,沈清嵘是一定不会将这件事呈上,如实禀告的。
那她就得另外想办法查清楚,最起码,要找到人证。
另外,就是秦徵所说的那种毒药。
而要验证这种毒药的药效,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楚寒尘回京城一趟。
虞啾啾又想到了,她打算请楚寒尘为秦温温医治一事。
这么想来想去,干脆就从被窝里爬出来,让绿萝给她研了墨,提笔开始写信。
一封写给殷太后。
如实向她回禀秦徵从沈书萱那里得知的毒药的事,将她和秦徵关于先沈皇后之死,以及容妃小皇子之死的猜测,都写了出来,请她在宫中多留意容妃。
自然还有她怀疑帝师对此事,亦是知情的。
另一层则是写给楚寒尘,询问他近来可否有空,要么来忻州府一趟,要么等过些日子,请他直接去京城一趟。
两封信写完,虞啾啾封好信,交给紫婴。
紫婴将信贴身收好,安全送出。
接下来的几日,如流水一般飞逝。
一向是至少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忻州府,瞬间就跟被人翻了天似的。
沈清嵘亲自带着官兵,楼家危害凌芙公主性命的理由,将楼家直接从里到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有楼氏的招供,甚至连楼家私下逃难的密道,都被堵住。
不过短短半日,楼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无一例外,全都被塞进了忻州府的大牢里。
楼家家主楼应城,也就是楼氏的亲爹,当天夜里,就因年事已高受不住刑,惨死在了牢里。
楼应城的长子楼啸被打得昏过去。
一向嚣张狂妄的次子楼赫亦是遍体鳞伤,但他算是条硬汉,硬生生扛住了。
只不过,沈清嵘处置楼家,自然不可能全都是为了凌芙公主,他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他有一个把柄,握在楼家人手里。
那就是今夏,他和忻州府的几个大户,包括楼家在内,为了增加税粮的斤两,伙同仓库官员在粮食里掺水,结果却导致粮食在仓库中升温过高,以至于储备的粮食全都坏掉。
这件事算是刚刚发生。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批粮食给补上。
但坏掉的粮食,却是由楼家负责处理掉的。
然而,楼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听话。
此后居然接连拿这些坏掉的粮食要挟他,要他为楼家办事。
他为了楼家办好了那几件事,但楼家到底有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履行承诺,将这些坏掉的粮食给真正处理掉,这他却是不得而知的。
原本他将此事视为一桩隐患,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楼家。
但这次,却刚好借着楼家刺杀凌芙公主的声势,趁机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以解除自己的后患之忧。
只有这样,他以后才能安心地跟着凌芙公主进京,从此青云直上,封侯拜相。
这件事,他真的得好好感谢凌芙公主。
“楼赫,只要你告诉我,这批坏掉的粮食,被你们楼家藏在了哪里,我一定会饶你一命,不止是你,还有你大哥一家,他们的孩子,我都会安排好,送你们安然出城。”此时,沈清嵘一身洁净的官服,坐在大牢里,手里捧着一只茶碗,一面掀起茶盖,用嘴轻轻吹着茶碗里的浮沫,一边慢慢悠悠地说道。
如今已然是到了深秋。
夜里,天气尤为寒凉。
楼赫背后正面对着两扇天窗,夜晚的寒气只侵入他赤裸后背上,那深一道浅一道、交错纵横的伤口之上。
楼赫疼得丝丝抽着气。
他像是终于受不住了,虚弱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声音微弱地说道:“你,可是说话算话?”
沈清嵘唇角冷冷一勾,脸上露出一抹假笑:“自然,一向言而无信的,是你们楼家,你们楼家要我做的事,我哪一件没给你们做成?”
楼赫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才终于抬起了头。
血水粘合在他额前的碎发上,掩盖住他眼中的神情,只看得到他脸上也都是血。
“你,我带你去,那个地方,没有我按下的手印,是进不去的。”楼赫断断续续地说道。
“好。”都到这种时候了,沈清嵘一点也不担心楼赫还有机会逃跑,当即痛快地应下。
他命人架着楼赫,连夜去往楼赫所说的那个地方。
那地方他一听就知道,是沿河的一处废旧的仓库,的确是一个存放东西的好地方。
楼赫一路上半死不活地到了那里。
刚下了马车,他猛然抬起头,用力撞上沈清嵘,而后一个猛蹿出去,几步就跳进了河里!
正值深夜,光线昏暗。
众人只见河水打了个旋,很快就归于平静,丝毫看不出来楼赫的去向。
这变故发生的过于突然。
沈清嵘被撞得五脏六腑移位,痛得脸都扭曲。
“楼赫!”
他被这狗东西给骗了!
原以为楼赫伤得那样重,已经没力气反抗,可没想到,那全都是他装的!
“给我搜!发布他的通缉令!全城都搜!本官就不信他真能跑得了!”沈清嵘气急败坏地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