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府。
宴深坐在书桌旁,桌上放着一张纸,纸旁边放着一根笔。
笔尖上的墨水已经凝固,纸上依然是空空如也。
他接连几日去意蕴酒肆用膳,味道的确令他所惊艳。
但也的确没有卫芫荽的味道,更没有卫芫荽的身影。
正思忖着问题出在哪儿,一个飞镖从窗户射进,落点竟然是在他的手边。
方才他若是稍微移动些许,飞镖的落点就能在他手背中央。
如此疯狂而又精湛的投镖技艺,令宴深不得不为之震撼。
飞身一跃,窗外早已经没有人影。
飞镖上钉着一张字条,“想见七王妃,拿册子换。”
册子?
宴深只是短暂地愣了一秒,就明白过来:是与曹兴腾相关的那本册子。
毕竟他手上,也没有别的更为重要的册子了。
所以:
卫芫荽不是离府出走?
而是被曹兴腾的人绑架了?
若是被曹兴腾给绑架了,他们都找不到人,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曹兴腾最初绑了穆举时,也藏得甚是隐蔽。
将字条投入烛台,看着它一点点的化为灰烬。宴深拿上佩剑,决定亲自去趟丞相府。
只是人到大门口后又退了回来,“空无,准备一些滋补品,本王去丞相府探望下曹大小姐。”
如此一来,就名正言顺的多了。
空无看了一眼宴深,“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宴深颔首,看着支支吾吾,犹疑不决的空无,厉声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眼下七王妃下落不明,王爷独自上府探望曹大小姐,这是不是不太好……”空无有些费解宴深,在这个节骨眼的神操作。
“本王不独自去探望,难道带着整个七王府去?”宴深眼眸当中的幽光,刺得空无随即闭上了多言的嘴,“属下这就去给王爷准备补品。”
为了以示探望的诚意,宴深在空无准备的一堆滋补品当中,挑了价值最昂贵的稀有药材。
站在一旁的空无,目瞪口呆:自家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猝不及防的对曹大小姐有情意了?
空无的目光全然落入宴深的眼眸当中,瞟了他一眼的宴深,转身跳上他的汗血宝马,“看什么看?赶紧给本王抬上马车!”
“是!”将箱子放到马车上,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驰骋的马匹。
空无若有所思。
宴深之所以选择骑马,抛头露面地奔驰在绥安长街,目的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去探望曹姝妤了。
如此一来,备受瞩目的丞相府主子曹兴腾,就会在无形当中背上一股莫名的压力。
曹姝妤的病,让丞相府终日笼罩在阴霾当中。
弥漫的药草味,令昔日本就安静的丞相府,更是死气沉沉。
此时的曹兴腾正坐在书房里,惆怅着送往大南郡国的信件,会不会被人半路拦截下来。
毕竟眼下盯着丞相府的人可不少,这其中若是有人想要搞点事情来,信件便是证据之一。
虽说他可以咬死不承认,谁也拿他没有法子。
但这并不影响,从此以后,在宴修的心里,将对他的信任程度给减少一大截。
温源抬手,轻轻地扣了扣书房的门,“丞相,七王爷来了。”
宴深来了?
这令曹兴腾的眉头,皱得更是无法舒展。
最近和宴深的几次交手,他均是惨败而归。这令他的内心深处,已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这种阴影不至于让他不敢再去宴深交手,但短时间内,是不想与他交手了。
未曾料到,宴深竟然主动找上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怕什么来什么?
曹兴腾随即起身,朝着厅堂大步而去。
宴深没有入座,而是站在厅堂外的空地处,身旁放了一个长方形的大箱子。
开着盖子的箱子,里面装满珍贵的滋补品。
曹兴腾双手合起,鞠躬行礼道,“臣见过七王爷。”
“曹丞相免礼,本王今日是来探望曹大小姐的,不知道大小姐病情如何了?”背对曹兴腾的宴深,缓缓转身,带着犀利的眸光缓缓扫了曹兴腾一眼。
绥安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曹姝妤已病重多日。
宴深要么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要么就是别有所谋……
“有劳七王爷挂念,小女的病情毫无好转。除非能求得杜阳秋上门诊治,兴许还有一丝机会。”曹兴腾如实回应道。
毕竟宴深此时打的什么主意,他还不清楚,不敢轻易透露任何不该出现的消息,哪怕是撒谎。
毕竟一个谎言的开端背后,还得接着无数的小谎言来圆。
一步接着一步的,若是没有提前谋划清楚,又怎么将这个谎圆得起来?
宴深若有所思地看着曹兴腾,问道:“既然如此,曹丞相为何不寻求皇上的帮助?皇上给大南郡国去封信,要那些东西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大南郡国这样的小国,绥安朝若是愿意伸出橄榄枝,他们接得必定很快。
因为一旦遭遇别国入侵,被灭国的时间,仅靠自己那点半死不活的兵力,一根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
可和绥安搞好关系就不一样了,绥安的综合实力,在所有国家里排名第一。
只要绥安肯出兵,都不用围剿,敌人就能闻风丧胆,而后在看到绥安的兵后主动撤退。
“大南郡国和绥安一向没有任何往来,臣这样贸然地去求皇上,只会给皇上徒增烦恼,何必呢?”曹兴腾叹了一口气,内心更是后悔那封信的寄出。
显然,宴深给的这个主意才是最无可挑剔的。
他的儿子曹弘懿,常年驻守在边关,无法尽孝与陪伴家人。
眼下自己的亲妹妹病重,需要几味药材,而宴修只要动个笔,这事就能解决。
这个忙,宴修根本无法拒绝,原因在于没有说得过去的拒绝理由。
“曹丞相可真是会为皇上考虑,那曹大小姐的命……难道就不值得曹丞相所考虑了吗?”宴深冷冷一笑。
在宴深看来,曹兴腾没有寻求皇上帮忙的原因仅一个,那就是怕虞濮在回信当中卖了他与大南郡国的交易。
毕竟虞濮都跟绥安的皇上联系上了,哪里还需要他曹兴腾这个中介?
“臣这不是也实在无能为力了吗?”曹兴腾的叹气声,一声更比一声重。
宴深冷哼了两声,然后望向曹兴腾的眼睛,“不如曹丞相和本王做笔交易如何?”
交易……
他和宴深能有什么交易可以做?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依然得硬着头皮,继续答道,“臣愚钝,实在不知道七王爷是何意思?”
两人谈话间,跟着宴深一起来的暗卫已经将丞相府给寻觅了一遍,然而并无卫芫荽的身影。
接收到他们信号的宴深,缓缓开口道,“交出七王妃,本王去皇上面前,帮你开这个口。”
一直停在暗处的卫芫荽,一口鲜血卡在喉咙里。
宴深竟以为她在曹兴腾的手上?
难道她就不配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