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柠野坐电梯下楼，直达地库。
她出了电梯便左右张望，发现拐弯处，有台黑色的轿车大灯闪了闪。
四下无人，康柠野才疾步走过去，敲了敲后座的车窗，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脸。
不过两秒，车窗便缓缓降下，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严肃脸，不是陆国。
他是陆国的助理，方广弘。
“方助。”康柠野站得笔直。
上次情人节前夕，陆思楷跑去在溪源酒店找她，两个人单独看电影。
先联系康柠野的那个陌生号码，自称陆国的助理，就是这个人。
然后才是陆国，她跟他大吵一架，又把电话给挂了，电影也不看了。
陆思楷隔天就回去了，所以康柠野的情人节，其实都是跟程司晨过的。
而自从她把陆国的号码拉黑，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康柠野还以为消停了。
没想到今日，方广弘会突然让人打的内线，让她下地库来谈谈。
康柠野真想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方广弘看着她，客气而又严肃，“康小姐上车吧，我们需要谈谈。”
既然叫康小姐，那就是知道她是谁。
康柠野一动不动，挂着礼貌的笑，“不必了，方助若有公事要谈，咱们楼上办公室里谈，在这里不合适。”
平日里，方广弘等于陆国的跑腿，高层跟下面的部门都不在同一层楼办公。
他何时会屈尊到下面的部门来，跟康柠野一个小喽啰打交道。
方广弘心里不悦，但是眼前人有恃无恐，他也不敢随便惹她。
“康小姐，我叫你下来，谈的是陆总的私事，不方便让别人听见。”
驾驶位还有陆国的专用司机，康柠野往后退一步，“什么陆总，不认识。”
“我不过是泽城的小职员，不劳方助亲自慰问，与什么总也没私事。”
方广弘听到她陡然升高的调调，心里一惊，连忙打开车门下去。
“康小姐，要是你不乐意上车，就在这儿谈吧，这是陆总开的支票，你拿着。”
“还有这几家公司的资料，跟泽城都是合作关系，你拿回去看看，选一下……”
支票康柠野收了，这是陆国欠的债。
但是这些公司资料，她拿着它们，走到电梯门口，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方广弘远远看到，很是无语，等康柠野走了，让司机下车去捡回来。
司机不敢多嘴问，只能照办。
康柠野等了几日，陆国不再找人劝她，程希芸也暂时没什么动作。
好几次她到隔壁陆思楷的办公室去，他都一副欲言又止，康柠野假装看不见。
周末的时候，程司晨又软磨硬泡，要约她出去吃饭，“工作了一周，你不累吗？”
泽城又不会传到康柠野头上，她卖命工作干什么，没有人会欣赏。
程司晨的朋友们周末出海，他想带康柠野一起去玩，可是她说有事。
“你哪天没有事？”程司晨不信，这分明就是打发他的借口，一点都不用心。
康柠野在手机那头说：“我真有事，周末要去疗养院看我妈……”
她一直不想跟他提这事，不然显得自己很软弱无能，可怜兮兮。
康柠野跟程司晨之间，横着陆家，她觉得两人现在这样就挺好了。
“我能不能一起去？”程司晨认真了起来，“我记得你想要噩梦纪念币许愿。”
康柠野顿了顿，“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我很快就能集齐十个了……”
她没有告诉程司晨，自己单独进过噩梦空间，没机会，也不想讲。
程司晨说：“我们两个的币加起来，超过十个，可以拿出来试验一下。”
他已经在想办法帮助康柠野，又是联系国外的医生，又是调整程氏的投资。
程司晨故意没有告诉康柠野，因为怕她觉得他是程家人，拒绝被帮助。
而这些帮助，不能一时半会出结果。
程司晨跟康柠野都知道，最直接最快的办法，是用恶魔纪念币许愿。
“不行，这是我家的事，你没必要拿你的币来冒险。”康柠野当然不同意。
就是他出五个，她出五个，这样两人都要多经历五关险象环生。
程司晨说：“这怎么是冒险，这是试验，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不成功呢？”
噩梦空间没有规则，谁又能保证，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会骗人。
“你还差三个就集齐十个了，可以脱离苦海，拿出试验，不可惜吗？”
之前在海边酒店那一局，康柠野曾经问过前台，他亲口说是真的。
可是他们没试过，如何知道真假。
程司晨笑了一下，“有什么比得过生命重要，再说了，万一被骗了呢？”
若是恶魔纪念币无效，那他们早知道早做别的打算，也好过集齐后才得知真相。
康柠野知道，他就是想帮自己，这是拿他们两个的命，去换康语薇的。
但是程司晨说的理由，她又无法反驳。
“我会还给你的。”康柠野拗不过他。
程司晨开车陪她一起，去了疗养院，康柠野悄悄支开护工，然后把门关上。
两人各自带了五个恶魔纪念币，拿出来，放在她的手掌心，“怎么许愿？”
程司晨说：“跟生日愿望那样？”
康柠野把十个币捧在掌心，对着病床上的康语薇，闭眼念念有词。
程司晨在一旁看着，屏息静气。
好一会，康柠野睁了眼，打开合着的手，十个恶魔纪念币消失了。
她问：“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异常吗？”
程司晨摇头，他一直注意着，病房里各个角落，窗外一片天晴。
“果然是骗人的。”康柠野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说不上是伤心还是难过。
许愿没用的话，不止康语薇没救，就连他们两个人，都逃离不了噩梦空间。
一次两次顺利过关，十次八次侥幸逃脱，那之后呢，总不能一直顺利。
特别是最近的这几局，康柠野更是清楚，噩梦空间里的危险，无处不在。
若恶魔纪念币，都不是摆脱噩梦空间的机会，那他们闯关还有什么意义。
程司晨看见康柠野的情绪低落下去，忙走上前去抱住她，“别怕，我们再想想……”
他也没想到会这样，恶魔纪念币竟然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