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柠野受不了跟他对视，程司晨眼里有一团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滚，你算我哪门子表哥。”
她的语气里全是自嘲，“你喜欢我，若我跟你在一起，你在中间如何自处？”
“要是我把你们程家搅得鸡飞狗跳，你还喜欢我吗，不喜欢了吧。”
程司晨听到一个关键词，‘鸡飞狗跳’。
“你既然对我姑姑一家，这么大的怨气，你进泽城干什么？”
康柠野不知道，还能说误打误撞，可是她知道陆国的所作所为，还进了泽城。
程司晨让她跳槽，康柠野说不为钱。
原本他还在想泽城用什么留住人，现在真的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康柠抿了抿唇，“不关你的事。”
要是程司晨知道康柠野进泽城的目的，肯定要会阻拦她的。
毕竟程氏是泽城的股东，程司晨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就没理由让她搞事情。
“让我猜一下，进公司，找漏洞，搞垮泽城，报复陆国……我猜得对吗？”
程司晨此刻，也像康柠野肚子里的蛔虫，一字一句都是她的秘密。
康柠野的手不自觉攥紧，她怎么就低估了程司晨，他要知道有何难。
“我不找你要恶魔纪念币了。”康柠野决定了，她要赶紧集齐二十个。
十个许愿让康语薇好起来，十个许愿让泽城破产，看程希芸怎么嘚瑟。
程司晨不由分说，去牵康柠野。
她往后躲，他也不恼火，只是柔声道：“你要找报复陆国，不如找我。”
陆思楷刚进公司不到半年，对泽城大部分的机密的不熟，能有什么用。
程氏可是泽城股东。
康柠野一愣，他说什么。
这一愣，程司晨就抓住了她的手，用劲一拉，康柠野就离了自己的凳子。
下一秒，她就坐在程司晨腿上，被他圈在怀里，“你，你干嘛？”
这是为博美人欢心，豁出去了？
程司晨抱着康柠野，靠在她耳边蹭了蹭，“你想要什么，我帮你。”
她不就是想要恶魔纪念币吗，他有。
康柠野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你姑姑。”
程司晨用手给她擦眼泪，“亲兄弟都明算账，别说亲戚了，姑姑是姑姑，我是我。”
“姑父干的事，我不能替他辩解，也不能逼他补偿你什么，但是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康柠野抓住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程司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让我先想想，但是你也想想我行吗？”
“别人的错，不能迁怒我身上啊。”
听到他的语气里带了些委屈巴巴，康柠野的心突然一软，而后挣扎着起身。
“我们还是队友吧，你别想太多了。”她自己擦干泪，“不管怎么样，你姓程。”
程司晨说她不能迁怒他，可他就姓程，要康柠野怎么对他放下戒心。
退一万步说，如果程司机真的因为喜欢她，还为此不顾亲戚关系什么的。
康柠野更不能连累他。
程司晨是除家人以外，第三个知道康柠野秘密的人，前两个是温诗宁跟江望。
说到底，他们是个局外人，人只能自救，谁也帮不上。
程司晨还想解释什么，康柠野突然拿出手机，给公司人事发了个短信请假。
康柠野是没看见自己现在什么样，但是她也知道哭花了妆就很丑。
她看向程司晨，“我没事了，我想自己静一静……我不会跟你姑姑起冲突的。”
“今天是她来找我，说话难听在先。”
康柠野顿了顿，“你有事你先走吧，我能在这里待一会吗？”
程司晨本来有事，让助理推了，专门来找她的，“我没事，我陪你。”
康柠野抿了抿唇，“你能走吗？”她想自己进噩梦空间，不想跟程司晨一起。
人都是有依赖性的。
如果康柠野一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她不会对程司晨这么亲近。
就好像有他在，每次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又或者说，因为程司晨，才让康柠野觉得，自己在噩梦空间里无所不能。
有些话一直忍着，不说就算了，一旦挑明白了，那她就得划清界限。
程司晨不放心，但是康柠野态度坚决，他不想死缠烂打，给她空间冷静一下也好。
“这里是酒店专门给我留的房，你想待多久都可以，但是不要想不开……”
康柠野听到这话，笑了一下，“谁想不开啊，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她才没那么无聊呢。
程司晨千叮咛万嘱咐，“有事给我打电话，晚上一起吃饭行吗？”
康柠野胡乱点头，“晚上再说好吗，我先睡一会，回头给你电话。”
哭一场确实累了，她这么说，程司晨没有怀疑，他走了。
康柠野关上门，眼泪又掉了。
都怪程希芸，为什么非要让她如此难堪，还是在程司晨面前。
所有康柠野藏起来的伤疤，就这么被撕开，血淋淋地给人看，有意思吗。
康柠野不想哭了，去洗手间照镜子，果然，妆是哭花了，这么丑。
程司晨怎么能给她擦眼泪呢，太丢人了。
康柠野洗了把脸，把妆卸了，然后出来，确认门锁好了，才走到刚才的位置。
她从自己包包里，拿出一枚恶魔纪念币，还有一把小的美工刀。
之前康柠野想拖的，非必要，还是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可现在想想，早死早超生，反正迟早要进去，不如自己主动做任务。
康柠野也不算骗程司晨，普通的睡觉是睡，进噩梦空间也是睡。
只不过前者的梦境没有生命危险，后者的说不定有去无回，都是命。
康柠野用美工刀在自己手指划了一下，十指连心，疼得直想缩手。
她把血滴在恶魔纪念币上，然后在床上躺好，等待入睡……
康柠野醒过来，听到耳边有个男声在唤她，“娘子，娘子，感恩寺到了……”
她蹙了蹙眉，缓缓睁眼，而后看清身边人抱着自己，“你是？”
男子白白净净，着一身玄衣，头发束起，是康柠野不曾见过的面容。
在噩梦空间没有，在现实里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