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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柱突然跟卫濂招供,可他说余下的肖丫头的尸骨并没有完全找到。
卫濂当年听着的意思,就跟阴十七三人与卫海、冷仓然理解的意思一模一样,都觉得王二柱所招出来的余下肖丫头的尸骨应该是包括了余下的碎肉、内脏、骨头、皮。
而事实上,并不是。
卫濂事后再找王二柱,王二柱却是不再多说,并不解释有没有说错,也没有说什么坚决能在郊外水塘内找到肖丫头余下的所有尸体。
事情过去,仿佛就像是王二柱突如其来梦醒时分说的一句梦话。
再惊醒过后,那到底全不全,王二柱已不再负责,他似是就只负责说了那么一句。
无论郊外水塘到底能不能找齐肖丫头余下的所有尸骨,王二柱这一句话的招供,便成了最终定下他罪刑的铁证。
倘若不是凶手?
那又怎么会知道第三袋碎尸的抛尸地点?
当年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卫濂也是这般认定,很快王二柱被彻底定了死罪。
除了说起十三年前,卫濂为什么明明觉得神秘人来得过于蹊跷,字条的两条信息来得过于及时,在这样重重的巧合之下,即便他有所怀疑,怀疑后来有人在扯着线,可他最终还是下了王二柱为凶手的定论。
不为别的,就因为王二柱亲口说出了死者第三袋碎尸地点!
做着马车回到往来客栈的时候,已近半夜,略作漱洗之后,三人在阴十七客房里齐聚。
曾品正道:“十七哥,你是不是也觉得王二柱能说出当年死者的第三袋碎尸地点,他便必然是凶手?”
阴十七换了一身月牙色的直裰常服,有点懒地靠在临近窗台的座椅里,听到曾品正的问话,她道:
“倘若卫濂是凭的真本事找到了当年的死者头颅,那我或许就这么认为了。”
可卫濂不是,他是突然收到了神秘人的字条告知才找到死者头颅。
还有字条上的第二条,神秘人告诉了卫濂,肖丫头失踪前就有悔婚的念头。
这一条很关健,可以说是直接将王二柱更往死亡推进了一步。
任谁听到还有这样的内情,谁都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会不会是王二柱因爱成恨,继而愤起杀了肖丫头。
即便是错手,那也是杀。
叶子落道:“当年的神秘人,卫濂并没有查出来是谁,这样关健的人物,他怎么会不尽力去查?”
叶子落的疑问正是阴十七心中想着的疑问,她也想不通这样明显的漏洞,这样可疑的线索,当年能当上捕头的卫濂并不愚钝,他怎么就没有去查个清楚明白?
这什么?
阴十七突然觉得,这个神秘人是当年碎尸案的关健,也是卫濂为什么在明知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不追查到底而选择忽略的缘由。
可卫濂根本不愿意提到神秘人再多的事情,她还隐隐感到卫濂每每提起这个神秘人,便会有一种害怕却又像敬畏的情绪。
曾品正端起一碗银耳汤,这是叶子落一回往来客栈,便吩咐店小二去厨房特意给准备的,他浅浅喝了一口:
“我觉得这个卫濂有问题!”
叶子落闻言并未出声附和,但他心里却是认同的。
阴十七也点了点头:“都有问题,不仅是卫濂,关健还是在当年那个神秘人身上,可事情过了十三年,这神秘人,卫濂要是不说点什么,我们恐怕连根头也顺不出来。”
这是事实。
曾品正沉默了半晌,默默将一碗银耳汤给喝了个精光,喝完犹觉未够,真是好喝。
轻轻搁下碗,曾品正舔了舔甜腻腻的唇后道:
“当年王二柱突然说出那一句让卫濂彻底定下他死罪的话,我觉得有两种情况,要么王二柱真的是凶手,要么王二柱见过真正的凶手!”
叶子落刚好也将银耳汤喝完,见阴十七也喝得差不多了,他问:
“还要么?”
阴十七摇了摇头。
曾品正却是斜了叶子落一眼——怎么就没问问我还要么?
叶子落意会到曾品正的斜眼,不禁很奇怪地斜眼回去,见曾品正已然将视线转回去,一副本来就没事你意会错了的表情,他转回脸不甚在意,跟着说起人皮碎尸案:
“也有可能王二柱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凶手,不过凶手通过某种渠道让王二柱知道了那么一个消息。”
凶手给了王二柱一个信息,内容是肖丫头余下的尸骨就在郊外水塘中。
阴十七盯着扶手的刻纹,声音随着自窗台吹进来的夜风微凉:
“没错,你们说的都很有可能,所以当年王二柱要么如曾品正说的,他是凶手,且说出那一句话大概是不想活了,可尸骨未全的结果,他却不在意,或是他根本就没想说全;要么就如你们说的第二种情况,凶手利用了王二柱心悦肖丫头的心理,凶手了解王二柱,知道他便是拼了性命,也想将肖丫头的所有尸骨找到,让肖丫头能全尸地入土为安,彻底让崩溃的王二柱成为替罪糕羊。”
叶子落道:“倘若王二柱真不是凶手,那么当时得知那么一个消息时,他就没有过疑心?毕竟能详细知道肖丫头其他碎尸块在哪儿的人只有凶手,难道王二柱当时就没有想过这一点?他不想为肖丫头报仇么?”
曾品正道:“其实我们说了这么多,从侧面了解也有不少,可我们并不真正了解王二柱。”
一针见血。
曾品正的话确实就是当前三人的盲点。
三人都在积极地围绕着当年碎尸案定性为凶手的王二柱进行翻查,可到底谁也没有见过王二柱,更别说了解。
听到并知道到王二柱这个人,都是从认识王二柱的人口中了解到的。
从旁人口中了解到的人,有时候并非就是这个人的全部,有时候也并非就是这个人真正的面目。
就像曾品正。
世人所了解到的他,都是一个狠辣到手染七条人命鲜血的少年恶魔,这样的他并非是真真正正的曾品正。
阴十七看着这样客观且一针见血地评说王二柱,突然就笑了:
“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拜访一下王二柱的父亲王老!”
曾品正被阴十七笑得浑身不自在,起身便走:
“我回房歇息了!”
看着曾品正出去又关好门,叶子落回头对阴十七道:
“你别担心,品正的本性其实不算坏,只要有些偏激的想法能及时得到指正,他不会再走上一条错的路。”
阴十七抿着唇,脸上的笑因着叶子落这番维护曾品正的话变得更深了:
“我从不担心。”
因为从不担心,所以她才会起那样的念头,才会毫无顾忌地说给展颜,展颜也才会如她所愿,将曾品正从终身监禁的洪沙牢狱里以李代桃僵之法捞了出来。
隔日一早,阴十七三人还未自往来客栈出前往王老家,冷仓然便急匆匆地到了往来客栈。
三人正在吃着早膳,冷仓然一头冲进三人的桌子,脸色大变道:
“找到了!女死者找到了!”
没头没尾的,找到女死者什么了?
阴十七三人齐齐没作声,同抬着眼盯着说得不清不楚的冷仓然看。
冷仓然实在跑得很急,一路快跑过来连口气都没换,还在喘着大气:
“你们……你们都盯着我看做什么?”
阴十七问:“找到女死者身份了?排查到了?”
冷仓然一愣,这会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已大声说出来的话,并不清楚明白,他赶紧重新道:
“是……不是!也是!就是女死者的身份确定知道了,但不是我们排查到的,而是女死者的头颅出现了!”
阴十七瞬间一个起身,把凳子撞得往后移了少许,出大力磨擦的声音:
“在哪儿?”
叶子落也曾品正也是赫然起身,两人皆对冷仓然带过来的消息猝不及防,脸上同时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愕然。
上两回抛尸间隔了整整半个多月,可这第三回抛尸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两人突然觉得事情又有变化了。
阴十七三人一早要去王老家的行程,本以为会因着女死者头颅的出现而打乱,却没想到根本就是如计划进行。
因为女死者头颅跟十三年前肖丫头的头颅一样,被藏在王二柱寝屋里床底下的一个酒坛子里!
王老早在现头颅的时候,便一时受不了刺激而昏了过去。
王老是独居棺材铺后院,等到他再醒过来报案已是隔日。
据王老对先赶到的卫海交代,他是在昨日里按例到王二柱寝屋里打扫,在拿着扫帚扫床底下的时候,突然扫到一个硬物,他便埋头趴下去看,才看到了一个多出来的酒坛子。
王老确定,那绝对是突然多出来的!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
每日里打扫的时候,王老就是忘了洒扫自已那间小寝屋,他也不会忘了给空了十三年之久,却如王二柱还住着一般,而显得干净整洁的王二柱寝屋。
王老坐在堂屋里,冷仓然与两个衙役还在王老家其他地方搜查,卫海陪着阴十七三人同站在王二柱生前歇息的寝屋里四处查看。
酒坛子与头颅还保持着原样,只是位置被从床底下拉了出来。
阴十七蹲下身,眼落在酒坛子里那颗头颅上。
只看到头顶上满头的乌,脸没见着。
想起冷仓然说找到女死者身份,想来是将头颅提起来看过了,阴十七抬眼便问卫海:
“这是谁?”
卫海确实已在冷仓然去往往来客栈告知阴十七三人这件事的时间里,他便让人做了一番辨认,包括他在内。
别说卫海认得,就是在场的其他衙役,包括临去告知前看了一眼的冷仓然,及第一个现头颅的王老,他们都认得这个头颅的主人是谁——江付瑶!
叶子落重复道:“江付瑶……江付林?”
这两个名字的相似度极高,不仅叶子落一听便察觉出来,阴十七与曾品正也是一样。
阴十七问:“江付瑶跟江付林是什么关系?”
曾品正也猜道:“不会是姐姐或妹妹吧?”
卫海点头道:“江付瑶是江付林的姐姐,早在当年肖丫头与王二柱出事之前,江付瑶便出嫁了!”
不仅出嫁了,还嫁给了清城盛名的富贵人家。
那户人家姓柴,算是清城的大户。
柴氏族中嫡系的两支据说都在燕京当官,可到底是多大的官儿,卫海不清楚,他说过后有需要的话,他再去向卫知县打听打听。
江付瑶嫁的夫君叫柴铭,柴家的大爷,属柴氏家族嫡系庶出的一房,为庶长房。
柴铭自父辈那一代,因着是庶出,及冠成家之后,便早早自燕京分支出来,回到清城老家落了根。
除了柴铭父亲这一支,嫡出的两房柴家兄弟皆在燕京继续扎根,这些年未回过清城。
阴十七道:“这么说,燕京柴家嫡出的两支与清城柴家庶出的这一支,几乎断绝了来往?”
卫海点头:“没错,都说是嫡出的那两支瞧不起柴铭的父亲,柴铭的父亲当年也是气性不低的,一怒之下便带着妻子自燕京柴家分支出来,说要回到这清城老家彻底扎根,再不回燕京!”
柴铭也自小聆听父亲的教晦,与面命耳提,安安份份地接手柴家在清城的营生买卖,自接手后也是将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或许就因着柴铭的父亲受够了门第之见,富贫之分,当初柴铭心悦江付瑶这个贫家女时,柴铭的父亲并没有阻挠,连柴铭的母亲不待见出身贫寒的汪付瑶,也被柴铭的父亲一顿冷眼。
后来也是江付瑶的造化,更是她的好福气。
过门三年,便抱了俩,且是一男一女凑成了个好字,这可乐坏了柴家上下,其中也包括了汪付瑶的婆母。
生了一男一女后,江付瑶觉得上天对她不薄,既给了她一个疼爱她的夫君,也给了她一双可爱的儿女,便渐渐在清城里乐善好施起来。
每逢初一、十五,汪付瑶总会开粥棚布善,也会请来大夫,当街为贫苦无依的人免费看病,或病重却无银两可买药的人免费赠药。
这一善举,汪付瑶一做,便风雨不断地做了十数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