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二妞读了书,有了自己的思想,及时找到石丰收求救,否则也会像面前的小姑娘一样。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火坑,她就因为母亲毫无逻辑的话给说服。
二妞的哥哥牛少强抄着锄头站在最前面,如同饿狼一般瞪着秦之雅。
“开门!”
“二妞是我们家的人,她去哪儿我们说了算,你们上沟的人凭什么管我们下沟的事儿?!”
他一边说话,手中的锄头也没有停歇,不停地砸着校门,在清晨发出刺耳的声响。
石丰收还有几个村里的青壮年也毫不示弱地拿起农具示威。
“你们糟蹋娃娃伤天害理,谁都能管!”
“你他娘的少放屁,让她嫁人是为她好,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嫁去刘家,顿顿有肉。”
“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嫁什么人?!”
“村里的女娃娃哪个不嫁人?十四岁怎么小了,难不成和你儿子一样一辈子不结婚,老石家等着绝后吧!”
“他奶奶的,嘴上毛都没长齐敢咒我们村长,我弄死你!”
两边村民已经僵持了一天一夜,如同炮仗一般一点就着。
秦之雅还没反应过来战火就已经蔓延。
牛少强高呼一声:“砸了校门!”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们上沟的人好欺负!”
隔着一道铁门,双方拿着铁锹锄头“铿铿锵锵”的纠缠在一块儿。
秦之雅心急,抬腿就要上前,却被席丰一把捞住。
“你还不快去阻止他们?”
“两个村打架太稀松平常了,我们两个外地人,参与进去,被打伤了打死了都找不着人。”
席丰是警察,这些个人当着他的面械斗,简直侮辱他的职业。
但他也深知山中的门道,他势单力薄,贸然上前,就算证明自己是警察也镇不住场面。
“再等等,很快就来了。”
席丰话音一落,警笛声划破天际。
“全部住手,把工具丢在地上!”
警车上的喇叭传出厉喝声,盖住了村民们的叫骂。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看向警笛的方向。
两辆警车呼啸而来,车身两侧全都是泥点子,显然一路速度不慢。
下沟村的村长也被人从警车上请下来,跟着朱所长朝门口走。
朱所长身着警服,犹如煞神一般,所到之处村民都不自觉的让出路。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牛少强面前。
“你想干什么?拆了学校?!”
“把锄头丢了!”
牛少强起初还想争辩,可看见村长还有朱所长身后七八个年轻警察,还是不情不愿地丢掉了锄头。
铛啷。
随着第一个人丢下工具,其他人也纷纷将工具丢在了地上。
“在学校门口械斗,你们两个村长是吃干饭的?!”
朱所长劈头盖脸一顿教育,大手一挥就要把所有人带去派出所。
下沟村村长急了。
“朱所长,你来的路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械斗啊,这不是还没打起来吗,凭啥把俺们村的人抓走啊?”
学校内的村民也纷纷向石丰收靠拢。
他们可不是主动挑衅,只是自保,当然不想去局子里。
朱所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明知他要包庇村民,却故意不发话。
他抬脚走到席丰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
“你就是席军的儿子?”
“朱叔,是我,这是我媳妇儿,秦之雅。”席丰简单自我介绍,顺便说了一嘴情况:“这学校里的大多数孩子读书都是我媳妇儿所在的无忧基金会捐助的。”
朱所长是席军的旧友。
不过因为运动的原因,二人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
席军在京市摸爬滚打,而朱所长则一直扎根在乡镇。
老山沟就是他的辖区。
席丰也是从席军那里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来的路上便紧急联系了一下。
否则就靠他,还真镇不住场面。
朱所长眉头紧皱。
“你知道村里的情况比不得城里,那孩子是人家家里人,你说不让带走,难。”
山村里的人往往出奇的团结,尤其是对外的时候。
牛少强要带走亲妹妹,外人来阻止,对于下沟村的人来说无疑是被人打了脸。
最野蛮的时候就连警察也是不怕。
秦之雅斩钉截铁道:“不管多难我都不会让他们把人带走,朱叔叔,那个女孩子才十四岁,花一样的年纪,嫁什么人,还当现在是有皇帝的时候?”
“你这丫头,也没说不管,这事儿记不得。”
朱所长能一直在乡镇干也自有他的办法。
先是威压震慑了所有人,了解了席丰等人的诉求后,他便喊来下沟村的村长。
“你们的人我带走了。”
村长忙道:“别啊,首长,您大人有大量,他们就是着急,就算咱不来也不会真的伤人,您就放他们一马。”
“你当警察是小贩,还能讨价还价?!”
朱所长不松口,急得下沟村的村长团团转。
一时间下沟村的人也慌了,有几个站在外围的,就连农具也顾不上拿,悄悄就往后溜。
席丰自然注意到了,却没有管。
趁着天还没有全亮,下沟村的人已经在村长和朱所长的纠缠之中七七八八走了一多半。
剩下的只有情绪激动的牛少强也一小部分走不掉的人。
如此一来,石丰收村里的人也与他们势均力敌。
朱所长见时机成熟,话锋一转:
“事儿我也听说了,人带不带走先不说,我既然来了,就送佛送到西。”
“你去把牛少强一家人叫过来,和人家慈善基金会的人当面谈判,和平解决。”
“要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抢人、打人甚至是砸学校,别怪我全给拷走!”
原本下沟村的村长正愁怎么和稀泥,忽然有了个台阶,自然是欢天喜地地下了。
“中中中,我这就去喊他们来。”
石丰收也顺势摆手,让柱子带着其他村民也离开了学校,将场地管控移交给了朱所长。
很快牛家人就匆匆赶来,还不等人说话,嘴里头就骂骂咧咧道:
“当初还不如把她给淹死算了,叫她回家也不回,认识两个字就翅膀硬了。”
“等她出来的,非打死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