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卫民:“那行,那就叫上之恒,我们三个跑一趟。”
从山南县到津市和京市的距离基本上差不多。
三人开了介绍信,秦之恒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买到了卧铺票。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这个年代买票难了。买票不但要出示介绍信或者工作证,想买卧铺也不是那么简单。
硬卧一般都是单位托关系找人才能买到。
软卧则是必须达到一个级别才允许买。
当然,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年代,很多人都是能省则省。买个坐票坚持一下就到站了。
但秦之恒却是知道自己媳妇儿和老丈人一家,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对生活品质却是要求不低的。
就看家里特意盘的火炕,还有吃的用的就知道了。
秦之恒托人买到的就是硬卧,不用去硬座那边挤着,累了还能躺一躺。
他们这个隔断里,四个床铺,他们买到了两个下铺,一个上铺,还剩一个上铺。
三人刚安顿好,另一个上铺的人也上了火车。
是个中年男人,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见于卫民坐在一个下铺上,于悠和秦之恒坐在一个下铺上。
对于悠两口子说道:“二位,我们领导腰不太好,爬上爬下不方便。能不能给我们领导换一个铺位?”
小杨作为大领导的警卫员,觉得自己有点办事不力。
他们大领导裴正业才出公差回来,谁想到软卧那边一个铺位都没有了。硬卧也只剩下一个上铺了。
偏偏裴市长这个人不愿意亮明身份,直接买了票就上火车了。
于悠见这人态度诚恳,中年那人也比较文雅的样子。也没抻着,痛快道:“行,那就换换。”
两人径直跑于卫民床位上坐着去了。
裴正业反应过来笑道:“你们三人是一起的?”
于悠回道:“叔,这是我爸,这是我对象。”
原来是一家三口,这就更奇怪了,舍得买三张卧铺票的人可没几个。
“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先去你的位置上休息休息。”裴正业把年轻人打发走,这才闲话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于卫民:“我们去津市。兄弟,我叫于卫民,你贵姓?”
裴正业笑道:“我叫裴正业,巧了不是,我也是去津市。你们这是去干嘛?”
这年代户籍管理非常严格,人口流动几乎为零,没事儿一般不出远门。
于卫民:“想去港口看看。”
裴正业明显更感兴趣了,毕竟普通人没事儿谁去港口转悠啊。
“方便问一下你们去港口干嘛吗?”八壹中文網
于卫民:“这不是听说津市正在扩建港口。公社里有些农副产品,想看看能不能出口。顺便替国家赚点外汇回来。”
裴正业……啥时候下面公社的人这么有见识了?连国家现在缺少外汇都知道。
还有,他们兴建港口的事情也才刚开始半个月,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小杨正好打了热水过来,觉得于卫民在说大话。
“现在老百姓们自给自足就不错了,大家都吃不饱,你们公社能有什么农副产品?”
秦之恒:“小兄弟,每个公社情况不一样,事情不能一概而论。”
裴正业也斥责道:“小杨,别乱说话。卫民兄弟,这孩子年轻说话没个轻重,你们别介意。”
于卫民:“这有什么?我们公社本来就不一样,今年搞了集体经济,能提供的东西可不少。”
裴正业:“哪都有什么?”
于卫民:“有鱼、生猪、鸡鸭、还有大豆油,蘑菇。”
小杨又憋不住了:“叔,这可是出口,少了的话还不够装货的,村里养的那点东西怕是不够。”
一个村养上十来头猪,就想着出口,搞笑来的吗?
于卫民……这小子是有点儿轴。算了,让这小子长长见识!
他们这是集体经济,就拿猪来说,一家养两头猪那也几百头了。
“一年五万斤鱼,四百来头猪,两千只鸡鸭,蘑菇的话也少不了,豆油的量倒是没准儿,就看我们能剩下多少豆子了。”
这下不光小杨,就连裴正业都震惊了。
裴正业:“你说真的?一个公社每年能出这么多东西?”
于卫民老神在在指了指自己:“别的公社可能不行,但我们公社却是没啥问题的。”
于悠……她爸还嘚瑟上了。
裴正业正为津港出口的事儿犯愁呢。实在是现在没有余量出口。
这要是把本该供给供销社、肉联厂的物资弄来出口。那就是在老百姓嘴里抢饭吃。
裴正业说道:“那我给你们指上一条明路。津港那边的货,都是通过津市食品进出口公司。”
于卫民:“这可是个重要消息,果然本地人更了解这些。”
没想到做个火车还遇上了个懂行的。
几人说着就到了饭点儿,小杨去打饭了。于悠开始从背包里往外倒腾东西。
一罐头瓶子她妈做的肉酱,八个白面饼子,一个铝制饭盒里装了满满的茶叶蛋。还有一饭盒蒜辣黄瓜条。
于悠在床铺上铺了张报纸,把东西一一打开放好。
裴正业……
眼睛总是不住往那边儿瞅。
食材虽然好,但自己也不是吃不上,主要是这味道,太特么香了。
瞬间觉得手里的盒饭不香了!
小杨也馋的吞了吞口水。没天理!这三人出个门带的也太齐全了,怎么比领导吃的还好?
于卫民见状招呼两人:“过来一起吃,我媳妇儿烙的饼个儿大,足够吃了。”
是真的大,曹秀觉得正在火车上一个一个拿着吃费事儿,烙的都是脸盘一样大小的,一个管饱。
裴正业想拒绝,可人已经走了过去。
肉酱咸香特别下饭,酸辣黄瓜条十分爽口,茶叶蛋带着一股子奇异的肉香味儿。
这几年吃得好,于卫民、秦之恒、于悠肚子里早就不缺油水了,一人吃了一个就饱了。
剩下五个饼子,全都进了裴正业和小杨的嘴里。
这还不止,两人还各吃了两个茶叶蛋。把七十年代人的饭量完美的演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