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如实告诉和雅,宫衡去的地方。和雅连忙驱车追上。黑夜,笼罩着这个世界,可是有的人已经在寻找光明的道路上。而有的人,还在黑暗中,并且享受黑暗带来的安宁。呼呼的风声,像是索命的声音,将熟睡的方圆吵醒。一睁开眼睛,她才意识到,现在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好渴。她抬起手,顺着桌子的边沿,想要摸到水杯,却摸到了一双温热的大手。方圆一愣,迟疑地问道:“墨先生?”
他……还没有走?墨锦程嗯了一声,低声问道:“喝水吗?”
低低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低沉。也异常的安心。方圆有些贪恋地握紧几分他的手。可是——他是安晴的男朋友几个字冒入脑海的时候,方圆像是触电般,猛地缩回手,对墨锦程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吧?墨先生你还是回去吧,省的家里人担心。”
“叫我锦程。”
他忽的凑近,温热的呼吸扑在方圆的脸颊上。令她心慌意乱。“锦……锦程……”捏着的手心,已经是一片汗水。方圆想要往后退,可是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嗯。”
墨锦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着方圆的脸颊,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没有家人,也没有人会关心我几点回家。”
方圆一愣。没有家人,是什么意思。墨锦程将水杯凑到方圆的唇角,低声说:“刚刚好,你喝吧。”
方圆顺从地低下头,一口一口地抿着水。真的是刚刚好。不冷不热。“你刚刚说,没有人会关心你几点回家,是什么意思呀?”
鬼使神差之下,方圆竟然问了出来。可是一说出来,她便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也许,人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呢。为什么她要这么当真?再说了,明星都很讨厌谈起私事吧。墨锦程微微一笑,看着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不禁觉得好笑。他的笑声,却让方圆一愣。“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
墨锦程轻轻地点了点方圆的额头,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说:“现在已经五点多了,你再睡一会,马上就天亮了。”
马上就天亮了。天亮之后,是不是他就要走了。方圆有些不舍。也睡不着了。一想到他要走,心里就很难受。莫名其妙的难受。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为什么要难受呢?方圆闭着眼睛,心里却是睁着的。“不想睡?”
墨锦程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像是悠远的笛声。方圆一愣。他是怎么发现的。“我曾经演过眼睛不好的角色,为了琢磨这个角色,我用三个月的时间呆在一个盲人的身边,所以,我知道看不见之下的所有神态。”
方圆的手指轻轻一动。被他的观察力所惊呆。那是不是她想什么,墨锦程都知道呢?方圆轻轻地点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空气说:“那你呢,你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吗?”
一直都在照顾她吗?否则怎么她一起来,他就知道了。墨锦程看了一眼桌上剧本上密密麻麻的备注,有些疲惫地睁大眼睛,脸上的笑容,却是温柔的。“我已经睡了一觉了,起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爬起来。”
“对不起,是我起来的时候,动静太大了,把你吵醒了吧。”
方圆愧疚道。演员的睡眠时间很少,像墨锦程这样的,睡眠时间就更少了吧。都怪她。方圆自责。墨锦程却无奈地笑笑:“我不是说了,是我起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爬起来了吗?”
这丫头,怎么喜欢把什么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再睡会吧。”
方圆忽然想到现在已经五点多了。感觉墨锦程都没有什么时间能休息了呢。还是快点休息吧。墨锦程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方圆的脸颊,说:“睡吧。”
“不,还是你先睡……”吧字还没有说完,方圆就感觉自己的手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地钳制住。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而她整个人,却已经在墨锦程的怀抱里。咦?这……这到底是怎么一个姿势。忽然就觉得病床变得狭小了。身体紧紧地挨着墨锦程强健有力的身子,她的心,却觉得很安宁。她的脸,倏地红了。滚烫,热辣。脑子里,却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墨锦程。”
她的头埋在他的胸膛里,闷闷地。却带着小女生特有的娇嗔。墨锦程嗯了一声。胸腔发出震动。方圆的脸蛋更滚烫了。“你……你下去。”
“为什么?”
他有意逗她。方圆的脸瞥得通红。为什么。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呀!而且,这……这是不是太亲了?“我……你……我……我们……”方圆语无伦次。而门口处,男人的眼神,同样闪烁着奇怪的光芒。病床上的两个人,像是共同体般纠缠在一起。亲密无间。小小的女人,在大大的胸膛里,根本连脸都看不见。他的心脏,却像是被人狠狠地撕裂般。疼得连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为什么会这么疼?子弹射穿他的时候,他只觉得那是一枚子弹。被锋利的宝剑刺入心脏的时候,也只是觉得那是一把很好的宝剑。哪怕是被最信赖的人推到悬崖边沿,也只觉得是不过是人间过场。可为什么眼前如此简单的一幅画面,却让他有一种冲动。一种恨不得将床上两人虐杀的冲动!!宫衡死死地捏住双拳。内心的失落,像是一个黑乎乎的大洞。怎么也填补不了。而他的身后不远处,矗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没有情感,没有任何的面部表情。只是凝视着宫衡的背影。手指,微微蜷缩成拳头的形状。最后,还是缓缓地松开了。当护士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便死了。方圆方圆方圆。就是那个女人!对吧!所以,今天所有的反常,都是为了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