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张维正第一次明确地表明自己的喜恶,以往就算再怎么不喜,面子上的功夫也做得极好。
下属佩服张维正,自愿为他做事的原因,就是张维正不会因为冲动做事,就算外界对他的看法再怎么不好,也不会影响到他。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张维正情绪外,还是被夜将军弹劾吧。
张维正作为皇帝的异姓兄弟,皇帝目前最宠爱的大臣,谁都不怕,谁也不屑搭理,就喜欢和夜将军作对。
夜将军的女儿出事,似乎也是张维正的手笔,对此,下属只觉得张维正对夜家太过在乎了。
不过说起来,夜家作为大胤朝最强盛的世家,确实对他们有威胁。
但是他总觉得,其实张维正似乎也有点不高兴,这几年张维正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好像从夜染死后,张维正就没怎么笑过了。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夜家从夜染死后,一直在找张维正的把柄,为了应付那些人,就是张维正都有些疲惫,哪能高兴得起来?
“大人……您是说您不喜欢温瀚?”下属又问了一遍。
“嗯,没错,我就是讨厌他。”张维正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人有自己的喜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家大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当然有自己的喜好。”
“为什么?”下属不明白,明明都没见过几回。
“没有为什么,讨厌一个人还要我给你列出个一二三吗?”张维正想讨厌就讨厌了,不需要什么理由。
下属汗颜,“您说的是,那您看要不要将他赶走?”
张维正摆摆手,“让他等一会儿,等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见他一面。”
下属不明白,既然都明说了讨厌他,为什么还要去见他?
“总要给人一点希望,我比较喜欢看到人由希望变为绝望的表情,那一定很好看。”张维正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恶趣味。
下属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张维正的怪脾气他们都知道,见怪不怪了。
喝完一杯茶,披上披风,张维正才施施然地推门出去,路过温瀚的时候,脚步停了停,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怀县的县令?”
温瀚没想到张维正还能记得,拱手行礼道:“正是在下。”
张维正亲自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温声道:“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温县令年轻有为啊!”
这话让温瀚更加激动了,握住他的手,激动道:“大人谬赞了,大人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我……”
“唉,你别恭维我,我知道我的名声不好。”张维正感叹道,“温大人日后可不要像我一样。”
“怎么会呢,那是人家都不懂大人,我是知道大人的厉害。”温瀚的夸赞的话不值钱似的向外冒。
“哈哈,也就你这样认为了。”张维正笑了两声,“好了,跟你说完话,我的心情好多了,我接下来要去一趟三石先生家,就先不接待温大人了,失陪。”
温瀚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张维正实在是有事,也不好强行拦着人家,更不好意思腆着脸跟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维正带着下属离开。
他叹了一口气,不过想到今天张维正跟他说过话,他又高兴起来,至少事情有了新的进展,照这样下去,升官之事指日可待啊!
马车上,张维正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脸上的温和褪去,又恢复那副冷漠的表情。
这就是人啊,为了一丝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能卑躬屈膝,真是有趣的人啊!
早知道张维正要来,三石早就将不相干的人遣了出去,以免触了张维正的霉头,谁都不知道张维正那个疯子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张维正下了马车,进了三石的府邸,看着略显空荡的院子,扯了扯嘴角。
就说了不喜欢跟这些人玩,真没劲。
不过见到三石,他脸上还是挂上了刚刚那副温和的表情,还煞有其事地对着三石行了一礼,以表自己对他的尊敬。
对此,三石抽了抽嘴角,表示吃不消。
张维正的礼,受了他真怕折寿。
张维正好像丝毫没看出他的尴尬,假模假样地对他说:“早听说三石先生的大名,闻名不如一见啊,果然如传说那般,仙人之姿,一看就超凡脱俗。”
什么玩意仙人之姿,三石从出生到现在,就没人这样夸过他,他还能不知道自己的样貌吗?这是拐着弯骂他不是人呢吧!
“谬赞谬赞,不如张大人,传言中张大人凶神恶煞,青面獠牙,今日一见,才发觉张大人倾国倾城啊!”三石也说道。
张维正勾了勾嘴角,心中冷哼一声,这是骂他残暴,拐着弯说他像女人呢吧!
两人对视一眼,又互相嫌弃地挪开视线。
张维正理了理衣袖,转移了话题:“听说崔家的小少爷在您这儿,怎么今天没有看见他?说起来我和他也算是有旧,我还教过他,对于我这个半路师父,怎么不出来见一见?”
自己多讨人嫌心里没数?三石在心中腹诽,没看到那么闹腾的崔缙云,在听到他的消息之后都萎了吗?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三石装糊涂道:“是吗,我怎么没看见过他?大概是嫌弃我这边太过无聊,所以跑到别处去了吧,今天您大概是见不着他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张维正自然知道他在敷衍他,但是他也拿三石没有办法。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机锋,到最后两个人都有些累了,呵呵笑着对视一眼闭了嘴。
张维正坐着,心思已经飘走了,崔缙云肯定没跑呀,那小子还是挺有意思的,等有时间了他去把他挖出来,嗯,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被谢柒颜压着干活的崔缙云,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算计他。
然后他就被谢柒颜拍了一巴掌,“别偷懒,快干活,你都在我家躺了多久了!”
崔缙云瘪瘪嘴,好嘛好嘛,干活就干活,要不是看在过年也有他的份,他才不会这么容易妥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