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条街,围了好多人,叫骂中混合着老人无力的哭声。
陈玉娇受不了老人受罪。
手里提着两大笼小鸡小鸭不方便。
她把东西寄放在车行老板那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时。
车行老板嘀咕了一声:
“诶,听说省城里来了位领导,就在镇政府里住在哩!什么时候也能惩治一下这个无恶不作的小霸王就好了。”
陈玉娇只沉吟了片刻,就跑了出去。
人群中,一个老奶奶脊背弯腰地跪着,一旁还有人朝她吐唾沫,扔鸡蛋。
老奶奶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是佝偻的身影摇摇欲坠,看得陈玉娇想起了自己的外婆。
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对她特别好。
只是外婆最终没有陪伴着她一起成长,得病去世了。
陈玉娇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一把拉起神志不清的老奶奶,扶到一旁的大树下。
老奶奶都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
这么大的太阳,沥青地面都是发烫的。
她摸了摸老人手,烫极了。
陈玉娇连忙从背包里取出水壶,给老人喂了好几口空间泉水。
不一会儿,老人悠悠转醒。
“奶奶,您没事吧?”
徐美莲睁开浑浊的双眼,就看到正在喂水的陈玉娇。
她的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紧紧抓住陈玉娇的手说不出话来。
陈玉娇也很难受,看到这把年纪的老人还在受罪。
“奶奶,你有点中暑了,先喝点水缓缓。”
徐美莲哽咽着,“谢谢你……小姑娘……谢谢!”
这时,一旁有个女的尖酸刻薄道:“同志,这老婆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敢扶她,难不成也是走狗?”
徐美莲一听,慌忙用手推她,颤抖着声:“姑娘……你快走……快走!”
陈玉娇怒极反笑,站到这个女人面前,以170的身高优势俯视她:
“我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要你立刻为刚才说的话,给我道歉。”
那个女人见她气势凌人,结结巴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知青?”
“道歉!”
陈玉娇耐心告罄,一个老人都能下狠手,得有多缺德。
“不然我要扇你了,凭白污蔑我!”
那女人看得出陈玉娇穿着不凡,还戴着最新款的手表,穿着小皮鞋,一看就不好惹,结结巴巴道了歉。
陈玉娇这才去扶老人,她打算把老人带去卫生所看看。
那女人见状,不甘心叫道:
“我说姑娘,你别可怜她!她外孙女都和她断绝关系了!正和工宣队长的儿子处对象呢!不然她哪能跪在这镇政府门口,没人理她!”
她说话间,老人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默默流泪。
“你说什么?”
“我可是说的都是真的……这不,人都出来了,你自己看呗!”
说话间,一辆吉普车开了出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线。
一道邪恶的声音传来:
“这老虔婆怎么还在这儿?瑶瑶,下去,给我甩她一巴掌,好让她清醒清醒!敢跑来这里撒野!”
“是,高河哥……”
听到这声音,徐美莲和陈玉娇一起抬头。
徐瑶烫着时下上流社会最流行的发,穿着昂贵的紧身的白裙子,踩着高跟鞋,面上全是盛气凌人。
“瑶瑶……”老人见到一年没见的外孙女,颤颤巍巍的想去拉人。
“闭嘴,老东西,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喊我!”说着,挥手就朝自己的外祖母扇过去。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陈玉娇一把抓住徐瑶的手,“你还是不是人?连自己的外祖母都打?”
“放开我!我早就和徐美莲断绝关系了!她才不是我的外祖母!”
“血缘说断绝就能断绝吗?这么有骨气,你怎么不剔骨削肉证明自己呢!”
徐瑶吓了一跳,甩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眼,看到她手上戴着自己都戴不起的手表,哼了声:
“你又是谁?干嘛这么维护这个老东西!”
徐美莲从地上挣扎起来,想要去拉拉外孙女的手。
却被徐瑶一巴掌拍掉。
“老东西,别碰我!”
“瑶瑶啊,你外公他病得很重,快不行啊,外婆求求你,给你外公请个医生看看吧,他再怎么说都是你外公啊!你从小是我们养大的啊……”
徐瑶面色一变。
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起她的出身!
现在她好不容易攀上工宣队长的儿子,摇身一变成为高河的对象。
最害怕就是眼前的幸福被人破坏掉。
“别胡说!我早就和你们断绝关系了!不要再来找我!滚!”
徐美莲绝望地扯着徐瑶,不让她走。
吉普车的车窗打了下来,高河摘下墨镜,不耐烦道:“徐瑶,你听不见我讲话?我让你甩这老东西几个大耳巴子没听见啊!”
周围静若寒蝉,谁也不敢得罪这个恶霸王!
陈玉娇抬头,目光平静的望向吉普车。
原来,这就是前世害惨了谢灿一家的高河!
徐瑶不敢忤逆高河的话,耳刮子重新挥了起来。
眼看要打在老人脸上——
陈玉娇冷着脸,反手两个大比兜,劈得徐瑶脸都歪了。
“你敢动手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徐瑶恼羞成怒,扯着嗓子边跑边叫道:“高河哥哥,那个女人甩了我两个大比兜!”
“是吗,给我看看,哪个女的有胆子敢打我高河的女人?”
高河从吉普车下来,走近了,一句‘看老子不给点教训瞧瞧’还没说出口。
目光对上陈玉娇白皙妩媚的脸颊,心都酥了。
“这位小姐是……”
他恶心的气息喷在陈玉娇脸上,她一掌拍掉他抹上自己脸的手。
“别碰我!恶不恶心!”
“我恶心?”高河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生来就养尊处优,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他来了兴趣,一脚踢开攀在身上的徐瑶。
“我叫高河,我爸是工\宣\队长,你叫什么?你和这个老东西什么关系?你帮她可没有什么好处。你不如跟着我,大把前程,我可以给你一切想要的!”
徐美莲颤巍巍地将陈玉娇护在身后,央求道:
“你不要动她……”
“姑娘,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快走吧!”
“奶奶,你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陈玉娇沉着脸,看着一脸下流的高河,“你照照镜子。”
“什么?”
“看你一脸下流猥琐的样子,也配吃天鹅肉?”
“勇啊。”第一次有女人敢这么跟他讲话,高河反而觉得新鲜极了,听了也不生气。
从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粮票,“跟了我,这些都给你。”
“不稀罕。”
“那再加上这些?”他又掏出一沓钱。
“拿开你的臭钱!”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高河耐心耗尽。
他顶了顶牙槽,压低声音道:“小妞,趁我脾气好,最后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在一起?”
“就你?可别恶心人了。”陈玉娇一句比一句毒。
高河瞪了她一会,突然就笑了。
跟在他旁边的小跟班啧啧了两声。
陈玉娇感觉到不妙。
不好了,她想。
果然,下一瞬,她看见高河的五官扭曲成一团。
一眨眼的片刻,陈玉娇感觉左脸一阵剧烈的疼。
她被打了一个大比兜。她想。
高河指节咯吱咯吱响,邪笑着正要刮第二巴掌。
一声暴喝:“高河!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