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明没说话，但是有时候沉默就是变相的承认。
柳思思吸吸鼻子，她是不想哭的，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分别是必然的选项。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事到临头，心里不那么舒服罢了。
霍清明发现了柳思思的情绪不对劲儿，沉默的叹了一口气，将脖梗上的毛巾顺手搭在了椅子上，拖鞋上炕。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柳思思感受到旁边人的体温，顺势又朝他的怀里挪了挪。
霍清明抱着她，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发丝，“是的，爹和娘最迟后天就要走，刚刚跟我说让我明天过去打票。”
“嗯，我猜到了。”
柳思思的声音闷声闷气的，“我知道他们得回去，我只是有些难受，你能懂吗？”
霍清明能懂，之前他千里迢迢过来当兵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
后面和柳思思结婚了，放假回去的时候再往军区这边赶，那心里的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来的感觉，真是甭提了。
“我能懂，但是没关系的，还有我陪着你呢。”霍清明尽量安抚她，“再说了又不是说以后都见不到了，刚刚娘还跟我说呢，等回头你要生孩子的时候，她就提前过来。”
“其实算一下，半年多就能见到了，不是也挺好的？”
柳思思：“……”
这安慰的话还不如不安慰呢。
柳思思终究是没绷住，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她一边哭，一边嘴硬的解释，其实也不是很想哭，就是她现在怀孕了，稍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能懂吗？
霍清明就算是不懂也得懂。
柳思思趴在霍清明的身前，酣畅淋漓的哭了一场，当然，是没啥声音的。
这也就导致，霍清明连柳思思是啥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柳思思起床跟没事人似的，霍清明想笑，对着柳思思做了一个抹眼泪的动作。
柳思思：“……”
她无语了，现在的男人咋都这样，这么幼稚的。
她给他斜飞了一个白眼。
霍清明还有事儿，早饭都顾不上吃，从桌上抓了两个馒头，里头随便涂了点酱，带上和家里打个招呼就跑了，“爹娘，我先走了啊！今儿事有点多，还有，等会儿张琦郡那小子可能要过来带着浩浩去报名，别忘了给浩浩的书包收拾出来。”
柳母腰上还扎着围裙，看见霍清明都快要跑出去了，忙喊道：“饭呢？饭都不吃了。”
霍清明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娘，我不吃了，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柳母是眼睁睁看着霍清明跑远的，“嗐！这孩子，你说他跑这么快干啥去？”
柳思思：“……”
“他不都说了吗？自己晌午有事儿，赶着着急呗。”
“你也是，”柳母嗔怪的斜了一眼柳思思。
柳思思：“？”
她迷茫了，自己是啥？是个好孩子？
望着懵懵懂懂的柳思思，柳母又开始犯愁了，“你这个瓜娃子，你咋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呢？他干的都是体力活，又是训练，又是跑又是跳的。不吃点东西咋能顶得住？”
柳思思佛了，是的，霍清明虽然没在饭桌上正式的吃一顿饭，但是平心而论，人家走的时候左右手各一个白面馒头。
咋说都饿不着。
再说了，就算是这两馒头不够吃，他那么大个人了，长手长脚还长了嘴，走哪不能混口饭吃。
“娘啊，”柳思思头疼，“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用不着这么操心。”
“我知道，”柳母咋不知道呢，“我就是想着，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真心换真心的，清明这孩子不管干啥都把你放在首位，你也是，给人家多多上点心，别让人家感觉到心寒。”
柳母叹口气，“我没猜错的话，清明昨儿都跟你说了吧。”
柳思思眼皮一跳，含糊不清的，“说啥了？”
“小样，就你还跟我装呢，你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你那点小把戏，还想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柳思思：“……”
这话大可不必说出来，让人听了，怪害羞的。
“别难受，我跟你爹迟早是要回去的，窝沟村虽然地方不大，人也好坏一半半，但是呢，咋说那都是咱们家的根儿，爹娘得回去守着，到时候，如果你这边有个啥变故，也不用被人制策着难以脱身，你要知道自己永远有娘家，你背后有人。”
柳思思吸吸鼻子，“我知道，我就是有一点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死丫头，你娘我都为你操了小半辈子的心了，你还想我踏进棺材的时候还在为你操心？”柳母笑骂了一句，“该长大了。”
柳思思她早就长大了。
现在这一切幺蛾子，也就是她仗着自己现在有人疼着宠着罢了。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舍不得。”
柳思思抱着柳母的腰，心里低落的难受。
柳母也难受，可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算是亲生的母女也总有分开的那一日。
“好了，别难受了，再难受也改不了我即将要走的事实，你要是真的心疼我，舍不得我，那还不如趁着现在赶紧给我做几回好吃的。”
柳母笑眯眯的哄着女儿，看那架势，很是轻车熟路的样子，“我回去了以后跟小满那兔崽子多炫耀炫耀。”
一句话，就让柳思思成功破了功。
“娘，你咋还跟个小孩似的。”
“咋了？不行吗？你娘我心态年轻啊。”
不到晌午，张琦郡就来家里给浩浩领走了，因为他之前上过学，这次只需要写一张入学考试的试卷就行，只是面对着继续上一年级，还是往二年级去的时候，张琦郡犯了难。
他毕竟不能替霍清明和柳思思做主。
“小子儿，”张琦郡蹲下身子问霍浩，“你来的时候，你娘说没说，上哪个年纪啊？”
霍浩听成了，你之前上的哪个年纪？
于是他坚定的回答，“一年级。”
就这样，学完了一年级的霍浩，成功又上了一年小学。
当然，彼时的家里，并不知道这一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