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颇为哀怨的语调一出来，柳父登时就尴尬了，他没吭声，半眯着眼装睡。
“爹，我知道你没睡着。”
柳灿言：“……”有点想笑，不行，不能笑，得憋住。
柳父：“……”
这次尴尬的结结实实，“嗯~”
柳父装模作样的哼哼一声后，就开始自然而然的接话了，“有点迷糊，小霍啊，你刚刚说啥来着。”
“咱不能睡一个屋吗？”相对于这一屋子俩糙汉子，他还是想去看看孩子们。
他一脸真诚，“省的烧两张炕，还能省下一个炭盆，再说了，那边多热闹啊，咱们这边冷冷清清，话都没人说。”
“更何况，”霍清明继续幽怨，“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没爹没娘，现在就打算把您当成亲爹娘一样伺候，您这样干，就是把我当成外人儿，伤我的心了。”
柳灿言默默抬起头，给了霍清明一个，你真牛逼的眼神。
“爹，您说话啊！您有本事出来住，您有本事说话啊！”霍清明再接再厉，态度更加嚣张，以至于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
柳灿言：“！！！”
不行，想笑！
憋住。
柳父服气了，“爹错了，明儿咱们就搬回去住，你说得对，是我不会过日子了，咱们住在一个屋，人多暖和还省炭火，言之有理，实在是言之有理。”
柳灿言笑抽了，还不敢出声，躲在被窝里，整张被子都在颤抖，柳父瞄了一眼，上去就是一脚。
这一脚直接给柳灿言从被窝里踹出来了，露出来一张因为憋笑而涨的通红的脸。
柳父无话可说，这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不过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尤其是隔壁的笑声越发大了，也就衬的这边冷冰冰的。
旁边睡着的儿子像个活蛆，也不知道在拱什么。
柳父忍不住，也不想忍，梅开二度，柳灿言迎来了第二脚。
“嗷！爹，疼啊！”
柳父：“……”疼就对了。
他翻个身，真难受啊，躺在炕上睡不着的样子像极了烙饼。
第二天一大早，柳父就找到了柳母，“要不然，还是挪回去吧。”
“啥？”柳母看着柳父，真想兜头给他一个嘴巴子，“昨儿我说让你们都回来睡，省柴火还热闹，你死活不肯，现在又要回来，咋滴，跟我对着干，你贼得意是不是啊。”
柳父讪笑，“都是误会，我哪有这个意思，主要是小霍现在都是咱们板上钉钉的女婿，而且……”
想了想霍清明昨儿晚上的话，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一个女婿半个儿子，但霍清明这家庭状况，跟一整个儿子也没啥区别了。
想想看，不光是小霍，还有陈家那小哥俩，都是可怜孩子。
“唉~往后就拿着当亲儿子看待吧。”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就是真心换真心。
柳父不在里头捣乱，仨大男人就搬回了主卧，柳父为了表示自己对这女婿的超级喜爱，给他留了vip睡位——他和柳灿言的中间。
目前睡觉的顺序是，柳灿言、霍清明、柳父、柳母、柳大嫂、夏生，再往后就是柳思思和陈瀚、陈浩以及柳小满。
这四位侠客的位置是不固定的。
因为每天晚上都要在睡前搞起来一场柳思思争夺战，最后的赢家，有柳思思的最后选择权。
然后才能根据当天晚上的战况，决定后头四个睡觉的顺序。
嗯，习惯就好。
反正晚上也没啥事儿干，就着莹白的月光看着孩子嘻嘻闹闹，倒也不错。
加入这个大家庭的第二晚，霍清明与柳思思的进度取得了跨世纪的突破，俩人终于躺在一张炕上了。
当然，前提是得忽略掉旁边躺着的一二三四五六七……
中间宛若隔着银河般的天堑。
霍清明：“……”
怎么说呢，人得学会知足，要是搁以前的话，那连个名分都没有，现在有了名分，还躺在了一张炕上，他居然还想再进一步，最好牵个小手啦之类的。
霍清明在心里反思，果然，人的贪欲是完全无穷无尽的。
得到了这个，就想着下一个。
不不不，人不能被贪念腐蚀。
笑闹到了半夜，孩子们皮了一天，又摔打了一架，精力耗尽了，也就是睡下了。
因着白天闹腾个没完，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格外乖巧。
窗外，月明，微风拂过，传来簌簌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推开门，屋子外头又被盖上了一层银白的雪。
这时候，正式踏入过年倒计时。
霍清明一向起得早，轻手轻脚的出来，按照以前的习惯，他这会儿该去跑步，可望着落满雪的院子，他摸起了扫把，将雪扫的干干净净，顺带给落满了雪的石桌石凳也清扫的干干净净。
收拾完院子花了二十多分钟，然后就到了院子门口。
这边的区域稍微大些，清扫一半的时候，柳父和柳灿言就哆哆嗦嗦出来了，看见霍清明，很是惊愕，“你咋这么早？”
冬日虽然冷寒，但只要储存够粮食和柴火，却是农家难得的休息日子。
这睡懒觉的大好时机，他居然跑出来干活儿。
“小霍！”
柳父小步伐嗖嗖嗖，“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是我们老柳家的儿子，但不是大队的驴，用不着这么拼的。”
霍清明乐了，“没事儿，我早起惯了，你们先歇着，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看见屋顶的瓦片有点损坏和松动，咱家还有完好的瓦片没？”
“有！”
瓦片这东西容易损坏，正常来说，谁家若是用瓦片铺了顶的话，自家都会留个几十块备用。
“就在那边的角落里，用稻草盖着的。”
“好！”
二十分钟后，生无可恋的柳灿言穿戴整齐，给霍清明扶着梯子。
要想换瓦片，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将屋顶的雪扫下来。
霍清明扫雪，柳灿言扶梯子，至于柳父，这会儿正忙着给孩子穿衣裳呢！
孩子出门撒欢儿，霍清明已经将雪扫了大半。
柳思思从屋檐下探出头，正对上低头朝下望着的霍清明，她杏眼微眯，轻声的，“对象！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