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菇干柳思思可舍不得全用完了,毕竟这可是她的最爱,就等着冬日用它配菜呢,一次性全霍霍完了算啥个事儿。
柳父听说这事儿,松了口气,“得,既然这样说,那爹心里就有数了。”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毛票,“喏,都给你。”
柳思思挑挑眉,“这是啥意思啊?”
“东西你做的,我充其量就是带个话,钱都给你。”
柳思思来劲儿了,“嘿!爹,你这个行啊,胆子真大。”
这叫啥?
赤裸裸的投机倒把。
“你就不怕那个啥?”
柳父哼了一声,“你们吃的用的,哪样是正规渠道弄来的?”
得,柳思思哑火了。
这话说起来,倒也不错。
住在乡下大多都是自给自足的,压根就没那些花里胡哨的票券,获得渠道也是相当单一,柳父借着在县城工作的便利还能弄些来,别的都够呛。
这钱吧,柳思思也不能全拿了,虽然是她干活儿不假,可这油、盐啥玩意儿的,都是公中的。
她可不想为了这点东西然家里人心里有疙瘩,哥嫂疼她,那是哥嫂人好心善,可这也不意味着她能得寸进尺,毕竟感情啥的,那都是双向奔赴的过程。
总做错事儿,虽然小,但是日积月累下来,伤感情啊!
遇事不决就找爹,柳思思托着下巴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柳父瞅她一眼,“你给钱,你哥嫂也不会要的,说不定还得生气。”
这是事实。
但是吧,一码归一码,自己提都不提,堂而皇之的将这钱塞腰包里,那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样吧,”柳父眯着眼,“你回头拿这钱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就算了,你哥嫂记着你的好。”
柳思思摇摇头,“一码归一码,孩子们该买的东西,那肯定是要的。”
蘑菇是孩子们捡的,柴火也都是这些小不点屁颠屁颠帮忙搬的,总不能因为人家小,就把人家的帮忙和付出当作理所当然吧。
得,柳父不说话了,闺女大了,有自己个儿的成算。
这是好事儿。
往后就算是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也能顺顺当当的。
思及此,柳父笑眯眯的,“这可就不归你爹我管咯,你慢慢发愁,爹走了,这事儿还没跟你娘通口气儿呢,我跟她说一声。”
这活儿是接下了,但是又不着急。
再说了,刚忙完秋收,连大队长都说了,咱们这回秋收可是累坏了,得好好歇歇。
歇三天,谁都不能干活儿。
柳思思可记的清清楚楚呢。
回家就开始挨个洗澡,洗干净了,柳思思的饭菜也就到收尾的时候,反正调料啥的都添加好了,将主场让给柳母,她自己也清洗了一下。
这大热天的在厨房呆着做饭,又是柴火烘,又是油烟的,等闲人也受不了。
洗掉一身的油腻,唯独剩下清爽。
柳思思那边收拾好,这边的饭菜都上桌了。
一桌子,一大家子人聚在一块,热热闹闹的,更别提晚上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是今年新下来的小麦做成的。
孩子拳头大一个,一人也能分俩。
每个人都吃的无比虔诚、认真。
吃了这个馒头,她们用劳动成果换来的馒头,总感觉混身的疲惫都没了大半。
不管是啥,都得向前看,前头,会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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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今儿特别高兴,他觉着自己也有家了。
窝沟村就是他的家。
他和弟弟也能分到一两半的麦子。
这馒头,真软、真香。
吃在嘴里,眼睛都要出来了。
柳灿言看着陈浩激动,他心里可美滋了,拿胳膊肘捣了一下柳思思,示意她去看陈浩的小脸,“咋样,哥这把没掉链子吧?”
柳思思看了一眼陈浩,心里头莫名一软。
怎么说呢,太乖的孩子,确实会让人母爱泛滥的。
当然,她心里头高兴,对着柳灿言照样该怼就怼,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压低嗓门道:“你可拉倒吧,要不是我想起来了,你?呵!”
“嘿,你这个死丫头,人家帮你干完活儿,你还翻脸不认人了。”
“怎么样怎么样?你咬我?”
咬她?
柳灿言可不敢,他留着那口白生生的牙还等着吃饭呢,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被人掰掉了。
“切~”柳灿言翻了个白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跟你计较,女子!”
俩人翻白眼,可谓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兄妹俩斗嘴,大人看笑了,小孩子不明所以,但是看人在笑,也都跟着笑。
一时间,笑声盈满整个小屋,就着明明灭灭的暖黄色灯光,一派温馨祥和。
吃了饭,打发着孩子们去睡觉,柳思思又开始出汗,在院子里擦了把脸,顺带擦擦脖子,听着耳边的此起彼伏的青蛙叫、蝈蝈叫,以及各种各样的虫子叫声。
柳思思忽然觉着这样也不错,有山有水有树林,还有一群家人,这日子,相当可以了。
人嘛!得知足。
“思思!”
柳思思扭脸,站起身,“哥?”
她现在喊人完全就是下意识反应,完完全全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你咋这时候出来了,嫂子呢?没去陪她?”
顺带将擦脸水泼在院子里的菜地上,感受着微风拂面带来的凉爽,柳思思不禁眯了眯眼,刚用水擦过脸尚且没干透,再感受一下小风,实在是太舒服了。
看着妹妹,柳灿言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微微一笑,眸色稍微有些复杂,柳思思没读懂。
“长大了。”
嗯?
这驴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砸的柳思思摸不着头脑,“你咋了?喝多了啊?还是今天吃新麦子,给你吃醉了。”
“臭丫头,”柳灿言笑骂了一声,上前揉了揉柳思思的头发,“你长大了,知道照顾别人,哥哥很高兴,但是呢,我还是希望,不管是遇到什么情况,哥哥都希望你最先考虑的是自己。”
望着柳思思略有些呆愣的眉眼,柳灿言眼底一闪而逝的温柔,“傻孩子,你才是咱们家最重要的人,受委屈的事儿咱不干。”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也回去睡觉吧。这话你记在心里就好,哥走了,你嫂子还等着呢。”
这么反常的一出,柳思思只能把柳灿言的转变和下午她做的那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怎么说呢,听完柳灿言的话,这心窝子暖洋洋是咋回事。
她感觉自己是一个臭不要脸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