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病倒了,还一病不起。
靖安侯和太夫人都以为她是在装病逃避,都想着冷她几天便也好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是真的病了。
等到太夫人让李嬷嬷去看时,发现她病入膏肓,竟然只剩下了半条命时,真把太夫人给惊着了。
她忙亲自到了二房,看着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双眼深陷的二夫人,太夫人惊呼出声:“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了?怎么没听说有人去请大夫?”
二夫人睁开眼睛,看了眼太夫人,又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你说你这是在跟谁赌气呢?”太夫人责备道:“有什么事情说开了,不就得了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二夫人叹了口气,然后又睁开眼睛,苦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在侯府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没有人相信我!也是真够失败的。”
“那你病死了,就能让人相信了?”太夫人怒道:“我这些日子是不高兴,可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不高兴?你作为一个母亲,你就应该把你的子女照顾好,让她们少担心,你作为一个当家主母,你就应该把家里的一切人和事都管的明明白白,你作为正妻,你就应该管好那些妾室。可你好好的想想,你都做到了哪样?”
太夫人吸了口气,接着说道:“从你嫁进侯府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二十来年了,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虽然我对大夫人看着更好一些,那是因为大老爷不在了,我才对她们孤儿寡母的多加照顾,可你能说我对你不好吗?”
二夫人的眼泪滚滚而下。
就因为太夫人一直对她很好,可现在却也怀疑是她把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的,她的心里就格外的伤心。
“我本以为你只是心里不高兴,帮耍小性子,过几天,自然也就好了,可现在看来,你竟然是愚蠢到了极致。”太夫人扭头看向了同样瘦了不少的许奶娘,“你们就由着她这么胡来?还不快去让人请大夫?”
许奶娘看了眼二夫人,快步的跑了出去。
太夫人回头瞪着二夫人,道:“你就把她一个,管的到是死死的。”
二夫人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也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太夫人语气微缓了缓,又接着说道:“其实有多少人在羡慕你呢?你有一双那么出色的儿女,用菡丫头的话说,你在京城都可以横着走了,你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就是侯爷,因为你这双儿女,也不敢低看了你半分,就冲着她们,你也不应该如此不爱惜自己,你就没想过,若是你就这样死了,别人会怎么看她们?”
二夫人的眼泪流的更加凶猛。
“可是……可是……你们都不信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不信你了?”太夫人伸手把她掉落的头发掖在了她的耳后,嗔道:“对于子女,我不会真的生气,只会怒其不争!”
二夫人抿着唇角,泪眼迷离。
“侯爷或许有些生你的气,但我猜着,也是气你没有把后宅管好,”太夫人道:“否则的话,他这些天不会一直都住在前院,后院一步未进。”
二夫人的泪水总算是止住了,看着太夫人,有些愧疚的说道:“是我错了。”
“傻孩子,你没有错。”太夫人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大夫人。
那两个姨娘,是大夫人安排的,她知道,但因为她们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忍下了。
“母亲。”二夫人扑进了太夫人的怀里,搂着她的腰,低声道:“别告诉香伶。”
“那你得快些好起来才行。”太夫人道。
“嗯。”二夫人点头。
二夫人病了的事情,沈香伶最后还是知道了。
在她得知两个姨娘的孩子都没有了以后,她就知道二夫人大病一场的事情了。
沈香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母亲有没有让人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可查的?”二夫人道:“她们两个争风吃醋,互相陷害呗。”
“谁说的?”沈香伶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大夫人已经离开了侯府,剩下的这些主子,应该也没有谁,还会有这样的心思才是。
“是许奶娘查的。”沈二夫人拉着沈香伶的手,温声道:“是母亲不好,本来你在宫里就事情比较多,母亲还总让你担心。”
“我在宫里好着呢,什么事情也没有,您就别替我担心了。”沈香伶笑着搂上二夫人的肩膀:“但是您呀,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出了这样的事情,您为什么不让人跟我去说一声?再者说了,就算是有再大的事情,您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您女儿是皇后,您怎么还能忘了这件事情?”
“我就是一时生气,过了两天,我就想开了。”沈二夫人道:“现在我是真想明白了,从今以后,我是再也不会生这些没有用的闲气了。”
“您这么想就对了。”沈香伶陪着二夫人聊了会天,就去了前院。
靖安侯看到她走进来,很高兴的笑道:“我还合计着一会儿再过去看看孩子们呢。”
“父亲,女儿有几句话想跟您说。”沈香伶板着小脸,认真的说道。
“什么事?”靖安侯放下手里的东西,担心问道:“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宫里一切都好,”沈香伶迟疑了一下,道:“我是想说,我母亲的身体不大好,父亲可知道?”
靖安侯松了口气,道:“你母亲前些日子病了,现在不是好了吗?”
“御医没有跟你们说实话,”沈香伶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母亲的身体已经是很糟糕了,御医说,如果好好调理的话,也许生命无忧,但若是再这样伤心劳力的,恐怕三年都挺不过去。”
“什么?”靖安侯大惊,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可能?”
“您也知道,我母亲因为是庶出,从小就在姚老太太的手底下没得着好,身体底子一直都不太好,前几年,因为我离京去西北,母亲的身子,已经是雪上加霜,前段时间因为我的事情,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就已经病的不轻了,接着是姨娘怀孕的事,连憋屈再生气,后来又被下了毒,现在又被人这么诬陷,您觉得她的身子还能受得了吗?”
靖安侯坐回了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窗子,眼前好似看到了二八年华的沈二夫人,坐到在窗前的软塌上,拿着本书在看。
他叫了声“玉婵”,她抬头对他嫣然一笑。
他叫了声“夫人”,她红着脸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拿起墨条,如同跳舞般,轻轻的滑动着手腕。
她肤若凝脂,柔弱无骨,看着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