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试着留下这个孩子,”沈香伶的双手握住他的手掌,一起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咱们可以一起试一下吗?咱们谁都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好不容易的托生成了咱们的孩子,咱们就这样不要他了,我觉得对他实在是不公平,也实在是太残忍。”
“伶儿,我在战场上见过很多受重伤,缺胳膊少腿的人,他们虽然活下来了,但他们以后的生活,却都过的生不如死,就算是家境很好的人,他们也很少再有快乐,曾经就有人跟我说过,后悔当初被救活,早知会落下残疾,不如死在战场上,”梵清逸越说声音越低:“中毒的孩子残疾的可能性非常高,我不希望,但更害怕咱们的孩子会有……”
沈香伶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忙伸手捂住了梵清逸的嘴,摇着头,道:“别说了,你别说了!不会的!不会的!”
梵清逸伸手把她紧搂在怀里:“伶儿,伶儿,咱们以后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这个孩子咱们还是……放弃了吧……”
沈香伶的眼角痛红,粉嫩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轻轻的松开了梵清逸,慢慢的往后退了两步,轻吁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伶儿!”梵清逸担心的上前一步拉住她,欲言又止。
沈香伶对着他露出了一抹浅淡缥缈的微笑:“我知道了。”
“伶儿——”梵清逸不放心的又开口叫道。
沈香伶只得走到他跟前,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侧轻吻了一下:“我真的知道了。”
梵清逸用力的抱着她,在她的唇用力的吻了下去,直到沈香伶都喘不过气来,梵清逸才松开她,把她抱上了床。
“早点回去吧。”沈香伶拉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蹭了两下,“夜色越深,外面越冷,小心别着凉。”
“我想再多呆一会儿。”梵清逸脱了外衫,也钻进了被子里,伸手将沈香伶搂在身前:“再有七天,我就不用再这么跑来跑去的,咱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沈香伶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挪动了两下,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躺好,然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沈香伶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来到了一个树木参天的森林里,在森林的深处,隐隐传来孩子的低声抽泣。
那声音悲伤凄凉,虽然细如蚊蚋,但却让闻者落泪。
沈香伶的心里又紧张,又好奇,她小心翼翼的顺着声音一步步的往森林深处走去。
眼看着声音越来越近,前面忽然出现了一道从天而降的光亮,正好落在了地上的一个红色包袱上。
沈香伶的眸光猛的缩紧。
那个红色包袱的布料,她也有一块,是几年前太夫人赏给她的。
她前些日子找出来,要给孩子做包被的。
那道微弱的哭声,就是从包袱里发出来的。
沈香伶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轻轻的碰上了那红色包袱。
她的手刚一碰上,那个包袱就一下子翻转过来,露出了一个精致白嫩,满是泪水,跟梵清逸有六分相像的小脸,沈香伶吓了一跳。
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双手下意识的捧住了自己的肚子。
那个看着才一尺多长的孩子,对着她伸出了满是鲜血的小红,对着她哭叫了声“娘”,沈香伶“啊”的一声尖叫着坐了起来……
沈香伶满头是汗的看着周围,半天才清醒过来。
刚才不过是做了个梦。
可梦里孩子的哭声,是那么清晰,孩子的样貌……
沈香伶不敢再往下想,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觉得那个孩子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长的跟梵清逸那么像,长的那么可爱,哭的那么可怜……那是她和梵清逸的孩子,她一点残疾都没有,还能开口叫她“娘”!
沈香伶本来就已经打定的主意,更加坚定了几分,她从床上起来,把自己身边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到了一起,然后去西次间,写了封信给靖安侯,然后她就偷偷的离开了侯府……
当小青早上发现了这封信后,第一件事,就是先让阿亮把它先送回了晋王府。
梵清逸是大清早才离开的侯府,不过才两个时辰,竟然又收到了这封信,心里还奇怪的很。
当他看到信封上写“靖安侯亲启”,不解的问阿亮:“这是写给靖安侯的信,为什么要送到我这里来?”
“小青说,大清早的姑娘就没在房间里,也没在院子,小青找不到,只在桌子上发现了这封信。”阿亮道:“小青心里着急,不知道该不该交给侯爷,就让我先给王爷送来,她还在侯府找姑娘呢。”
梵清逸的心里顿觉不妙。
他打开信封,看里面写着:她不想打掉这个孩子,她象侯爷爱着她和大哥一样的爱着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打掉了这个孩子,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甚至会过的生不如死,至于她和梵清逸的婚事,让梵清逸出面去跟皇上说。
梵清逸把信折好,递给阿亮:“现在就拿回去给靖安侯。”
然后他则带着他的人悄无声息的去了几个城门处守着,并在城里各处也都让小五和小十带着人去找。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梵清逸的人都说没有消息,靖安侯的人也都说没有找到,梵清逸的心里才真正的有些慌了。
他想不出来沈香伶若是不在京城,还能去哪里?
他在她的身边安排了人手,她在京城常去的几处地方,她都一清二楚,他实在是想不出,她若是真出了京城,还能去哪里?
“把人全都派出去,挨家挨户的搜!”梵清逸气的脸色铁青。
这回他是真生气了!
沈香伶明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她,有多么在意她,她心里有什么想法,怎么就不能跟他说?
以她现在的身体,就这样跑出去了,她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吗?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有想过,他和她的家人都怎么办吗?
她怎么可能这么自私?
对!就是自私!
梵清逸在府里也坐不住了,忙也跟着人一起去四处寻找。
五日后,往西北送粮草的马车停在了一个山沟里,一个身材娇小的男子,从最后面的马车里,慢慢的爬了出来,看周围没有什么人,他才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离京数日,男扮女装的沈香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