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苦等他师傅的消息,他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再也想不出他法的地步。
他每天坐在这里翻着医书,也一点有用的法子都没有,但又不敢停,怕真的就没了希望。
“如果您不方便讲,那就不用讲了。”老大夫看穆先生一直不开口,便尴尬的笑道:“那我就先走了。”
“你等等!”穆先生叫住了老大夫……
梵清逸让小青带人把热水抬进了净房,他则去前院取了药膏回来,然后就坐在西次间里等着。
沈香伶在知道了抓自己来的是梵清逸以后,她的身心就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就连泡澡,也不再偷偷摸摸的,而是大大方方的坐在浴桶里,泡了能有两刻钟才出来。
梵清逸看着小脸粉扑扑的,穿了件月白色绣缠枝花的小袄,桃红色长裙的女子,浅笑着朝他走了过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先把头发擦干。”梵清逸站起来走向她,从小清的手里拿过干净的帕子,让她们都退了下去,他自己动手帮沈香伶擦起了头发。
沈香伶乖乖的站在那,任由着他帮自己擦。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动作的温柔,轻轻的翘起了唇角。
可是唇边的那抹笑意,才刚刚的扬起,想到他那骨瘦如柴的身子,便又快速的消失了。
梵清逸把她的头发上的水都擦干了,才把她的头发扒拉开,拿出瓷瓶,用手抠了点药膏就要往沈香伶的头发上抹,沈香伶忙拦住他,道:“我不要抹这个。”
“不行!”梵清逸霸道的将她摁在椅子上,就要强行给她擦药。
沈香伶忙用手抱住了头,娇声道:“人家刚洗完头,抹上那药膏,那头发得多难受?晚上连觉都没法子睡,我才不要呢。”
梵清逸一手有药膏,一手摁不住好,便着急的把她搂在怀里,“头发上有点药膏,又能怎么样?大不了睡觉的时候再洗一次。”
“我不嘛。”沈香伶的头发及腰,又长又密,漂亮的紧,她这样轻轻的甩头,头发便如波浪似的在他的手上荡漾。
本来还想板着脸训她的梵清逸,心底没来由的软成了一滩水。
“你那个包又红又肿,如果不擦药,还指不定得几天能好,”他的语气中带着哄劝的味道:“你乖乖的听话,把药涂上,等你想躺下睡觉的时候,再让人给你洗了。”
“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沈香伶捂着脑袋,糯着声音跟他说道:“今天先不抹药,如果明天没见好,再抹,行不行?”
“不行!”梵清逸嘴里说着拒绝的话,可是看她水汪汪的眼睛跟两颗大葡萄似的看着他,他的心先就又软了,“如果明天没见好,就得立刻给我涂上药!”
“嗯。”沈香伶忙连连点头。
梵清逸把药瓶放到了一边,去洗了手,回来,又给她削了个苹果,递给她,道:“多吃点水果好。”
沈香伶接过去,乖乖的把苹果吃完,还打了个小饱嗝,然后才道:“我想去躺会。”
梵清逸点了点头:“去吧,晚上给你吃好吃的。”
“好的。”沈香伶清脆的应了一声,进了里间。
躺在床上,她根本就睡不着。
梵清逸真的就这样命不久矣吗?
她除了陪他走完最后这一程,再也为他做不了别的了吗?
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了晶莹的泪珠。
沈香伶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了就看到梵清逸在西次间正写着什么东西。
看到她走进去,他忙把正写着的东西遮上放到了一边,对着她问道:“怎么就睡了这么一会儿?”
“怕睡的太多,晚上该睡不着了。”沈香伶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软软的趴在桌子上,用一只手拄着下巴,扬着睫毛看着他,道:“你你怎么不睡觉?”
“我不困。”梵清逸看着女人庸懒的歪在那里,眨着惺忪的眼眸,
跟大黑猫似的,不由莞尔。
“晚上,你还带我去不去得月楼了?”沈香伶嘟着红唇,道:“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过你,让你吃上得月楼的特色菜,我可没答应你去得月楼。”梵清逸笑道:“去衣柜里把斗篷拿出来穿上,我带你去院子里吃。”
沈香伶现在并在意去哪。
“外面那么冷,为什么要去院子里吃呢?”沈香伶的嘴里边嘟囔着,边往里间走:“你不会就是为了想要折磨我吧?那你可就太坏了……”
梵清逸听着他琐碎的声音,轻笑着把刚刚自己画了一半的画像轻轻卷起,放到了旁边书架子的最上面。
沈香伶看着衣柜里忽然多出来的新衣裳,心里又软了几分,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做了许多的事情,却从来不多说。
这次本来是想把自己推开,却又出尔反尔把自己抓来,想必是真的放不下自己吧?
沈香伶的心里又苦又甜。
“还没找到斗篷吗?”梵清逸边说着话,边往里间走。
沈香伶扭头看着他,有些困惑的皱着眉道:“太多件了,不知道选哪件好。”
“你平时也是这样吗?”梵清逸轻叹了口气,走到跟个小迷糊似的女人跟前,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桃红色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你穿这个颜色极好。”
“是吗?”沈香伶把斗篷上面的带子系好,笑着走在他的旁边,扬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我看柜子里好多这个颜色的衣裳。”
“这个颜色衬的人气色好。”梵清逸的目光好不容易才从她的杏眸中移开。
“那你怎么不穿这个颜色的?”沈香伶笑着问:“要不,你也做件这个颜色的穿?也让我看看,是不是衬你的脸色。”
梵清逸没有说行或不行,但沈香伶猜着他一定会做一件。
两人从院子的角门去了后面的另一个院子,院子的一角有座八面开窗的凉亭,凉亭的四周摆了许多枝叶茂盛的鲜花绿树,看着郁郁葱葱,很是美丽。
今天外面有些阴天,但好在无风,可天气却还是冷的很。
“这么冷的天,花树一会儿不就得冻死了?”沈香伶伸手摸着一朵月季的花瓣,她知道梵清逸这是为了让她高兴,她也不想辜负了他的好意,便道:“还是快收起来,搬到我的房间里去吧。”
“你放心吧,冻不死它们。”梵清逸拉着她进了凉亭。
沈香伶立刻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