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伶不敢深想,梵清逸的这句“她猜到的”是什么意思,就连手里的碟子,她都觉得有些疼手。
“徐嬷嬷说了,这个就得趁热吃,才好吃。”梵清逸在旁边催道:“你赶紧尝尝。”
沈香伶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咬在了兔子的屁股上,紫红色的豆沙又甜又糯,正是沈香伶最喜欢的味道。
她不觉的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杏眸眯上了一条缝,看着他笑着点头赞道:“徐嬷嬷好厉害。”
“徐嬷嬷的手艺在咱们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梵清逸看她嘴角沾了一滴豆沙,伸出手指就在她的脸上擦了一下。
沈香伶一下子愣在了当场,本就粉嘟嘟红晕未退的小脸,更加的娇艳欲滴。
梵清逸下意识的动作过后,也觉察到自己失礼了,忙举起自己的手指给她看,解释道:“你这里有豆沙。”
沈香伶舔了下唇,自己用帕子把嘴角擦干净,低声道:“真好吃。”
梵清逸见她没恼,便也不再多提。
他把食盒的盖子扣上,道:“如果凉了,就加一下热,但别时间太长。”
“我吃一个就行了,剩下的你还是拿回去吧。”沈香伶把雕花食盒推了回去。
“为什么?”梵清逸不悦道:“你不是说好吃吗?”
“我是怕明天早上被我的丫头看见,会好奇是从哪里来的。”沈香伶道:“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东西还是拿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送了。”
沈香伶微垂着头,用手指轻轻的描绘着食盒上的花纹,道:“明天我会让人把窗户钉上,至于憨憨,你想接它回去的时候,你就让人告诉前院一个叫名烟的小厮就行。”
梵清逸雀跃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
虽然她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声音清淡的让人心里发寒。
他做了这么多,没有指望着她对他能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但起码应该也有一点感动吧?
梵清逸的手掌握在了食盒上的拎手上,越攥越紧。
就在沈香伶担心那个拎手,是不是就要被他掰断的时候,梵清逸开了口:“好。”
沈香伶错愕的抬头,只来得及看见他背影,从后窗闪了出去。
她微张着嘴,看着已经关上的窗户,轻出了口气。
到了第二天晚上,外面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沈香伶坐在临窗大炕上看着书,大黑猫趴在她旁边,玩着白天秋雨做的一个线球。
沈香伶翻几页书,就逗弄一会儿猫,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忽然沈香伶听到西稍间好象传来了“当”一声。
沈香伶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大黑猫更是扔开了毛线球跳到了地上,蹿向了西稍间。
“憨憨?”沈香伶叫了两声,见大黑猫并没有回应她,她便趿着鞋也下了炕。
刚进西稍间,就看到了立在窗户边上浑身湿淋淋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沈香伶找了条帕子递给了梵清逸,道:“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
梵清逸用帕子擦了擦头发上的水,道:“我想看看你西窗户到底钉没钉上。”
“今天有事耽搁了,明天就来人钉。”沈香伶皱着眉道:“再者说了,你犯得着冒雨来看这个吗?再者说了,这雨下的也不大,你怎么湿的这么厉害?”
“我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开窗户,犹豫的时间长了点。”梵清逸拿着湿透了的帕子到水盆边拧了下水,接着又开始擦起了衣服。
沈香伶的心里莫名的就有点冒火。
她转身出了西稍间,梵清逸以为她生气了,忙在后面解释道:“主要是我怕你真把窗户钉上了,我会一使劲把窗户拆了,现在外面下着雨,天还有点凉,这一宿没有窗户再把你冻坏了……”
去柜子里取了两条棉布帕子的沈香伶,忍俊不住的笑出了声。
但也只那么一声,她转头白了他一眼,把帕子扔向了他,道:“那你怎么不一直在外面站着?为什么还要进来?”
“你这个窗户在北面,现在外面刮起了北风,有点太冷了,”梵清逸拿着帕子边擦着衣服上的水,边“嘿嘿”笑道:“再者说了,我若是不试试窗户到底钉没钉上,就算站到明天早晨,也是不甘心离开。”
“有病吧?我的窗户,我钉不钉上,跟你有什么关系?”沈香伶把地上围着梵清逸转的大黑猫抱起来,放回了炕上:“你的脚丫子都湿了,小心一会儿不让你上炕!”
“你在炕边放条厚帕子,告诉它每次上炕都把脚擦擦。”梵清逸擦了几下就不耐烦再擦了,便把帕子放在了水盆里,“这个帕子用我洗吗?”
“帕子不用你洗,”沈香伶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只是不怎么滴哒水了,咬了下唇才道:“你现在看着窗户没钉了,就赶紧走吧?”
“我都好久没看见猫了,我想再陪它呆会。”梵清逸今天发现窗户没钉,他的心里大喜,根本就没打算这么快就走。
而且他也想在这里多呆会。
这里比他的房间温暖,也比他的房间味道好,这里有大黑,还有她,他喜欢在这里呆着
“那你把外面的长袍脱了,在火盆旁边晾一会儿。”沈香伶鬼使神差的说完,忙又接着说道:“别把房间里到处都弄的潮乎乎的,让人呆着不舒服。”
“你放心,我会小心点的。”梵清逸忙把外面的长袍脱下来搭在衣架子上,又把衣架子拽到了火盆旁。
衣架子在地上磨的“嘎”的一声响,沈香伶忙伸手扶住了衣架子,急道:“你小声点!”
“外面起风了,根本就听不见。”梵清逸轻轻的把衣架子抬了起来,低声道:“明天保证得变天,你要是再出去就得多装点了。”
“我又不傻,还能不知道冷和热呀?”沈香伶在旁边也帮着扶着衣架子,“我可不象某人,傻呵呵的下雨天也不知道打把伞。”
“明天我就让人给我做一把黑色的伞。”梵清逸把自己外面的长袍脱下来放在了衣架子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两个油纸包,把一个放在桌子,把一个打开,从里拿出一只酱过的鸡腿,低声笑道:“本来想让你尝尝这个酱鸡腿,现在凉了,我就给你做个烤鸡腿吧?”
沈香伶看着梵清逸撩起长袍,毫无形象的蹲在了火盆旁,对着她露出了干净俊朗的笑容,那笑容里的宠溺是那么的显而易见,让她倍感无力。
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默默的看着高贵的二皇子殿下,给她烤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