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江而下速度那是真滴快。 王运这边用了一夜的时间,直接从巫山抵达了下牢镇附近,天刚刚泛白。 本来他是准备在归州停留一下,但想想算了,交给李靖他们了。 这一路上路途确实是好走了不少哈,但是依旧是不太容易,尤其是最后西陵峡这段。 所以王运这次一下船,差点就没站住,魏大勇别说保护他了,这会已经半跪在地上。 段鹏也好不了多少,尤其是马周,这会儿跟死了一样。 三峡的路程一日过简简单单的事情,但是中间却需要停留两次,为何要停留王运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这一路下来就是待宰的羔羊,还打个屁的仗啊! 岸边等待的王福宝、单雄信、许绍等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 尤其是薛万备,还站在那儿咧着嘴笑: “大王这也不行啊!”
王运强直起腰杆,瞪着他说道: “我不行?你自己走一趟试试?自去领十军棍,别逼我下令。”
薛万备有些傻眼,我只是说了一句话啊,往常你也不在乎,今日怎么就要打我? 事实证明了,脾气再好的人,也不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招惹他。 更何况王运的脾气虽然算是不错,但也谈不上是非常好。 许绍嘴角上扬了一下,随后向前一步恭敬行礼道: “臣峡州刺史许绍,拜见晋王殿下。”
王运连忙抬抬手,示意他起身: “安陆公勿需多礼。”
许绍,身型中等,面容消瘦,美髯随风飘荡,看着很有风骨。 许绍的祖籍在河北高阳,后来迁居到了安州安陆。 许绍的祖父许弘与父亲许法光,都担任过楚州刺史,淮南道最东边的州。 李渊老爹李昞当时是安州总管,淮南道最西边。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许绍与李渊小时候曾经是同学,二人特别的友爱,后来这个关系延续了下来。 人年龄一大,经历的多了,就对这青春往事很是怀念。 李渊是个对于自身威严和面子,是一个相当霸气和固执的人。 要不是因为这个关系,历史上许绍也保不下李靖的命。 一个小小的李靖嘛,老同学和好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后来大业末年,许绍任职夷陵郡的通守。 杨广被弑后,许绍率郡民聚众哭祭三日,仍然遥尊越王杨侗。 后来王世充篡位之后,许绍遣使以黔安、武陵、澧阳归顺唐朝。 大唐授许绍峡州刺史之职,封安陆郡公之爵,李渊还专门下了一份制书用来褒奖他。 关系相当铁的老同学来投靠他,这让他心怀大慰,而且同学投靠,这正不就说明了混的好嘛。 王运走上前,伸手扶住许绍的胳膊,笑着说道: “安陆公,说起来我二人还有一些渊源呢。”
“哦?殿下说的是?”
许绍有些不解,他和王运有什么渊源,见都没见过。 王运看了看远处夷陵城的方向,然后开口说道: “头太晕了骑不得马,这旭日初升,环境也不错,要不我们走走,边走边说?”
他们没有停在下牢镇渡口,因为下牢镇这个地方距离夷陵城太近了。 镇子一直是大唐在掌控,但是渡口隔三差五的就换一换主。 现在要动兵了,自然是在大唐的掌控之下,但是那边的探子太多,容易被发现。 虽然王运的消息为了震慑人心已经散出去了,但是这点和打仗并不冲突。 就算王运的消息散出去,这涛涛大江他们也不会觉得王运这时候敢来。 但是现在却被他们发现有兵而来,容易让夷陵城提高警惕。 所以他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岸边停靠,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是下牢镇后面的山中军营。 许绍听完了王运的建议,自然是自无不可。 王运看了一会周围的环境,郁郁葱葱,心旷神怡啊! “当初大业末年,巴陵校尉董景珍和雷世猛,旅帅郑文秀、许玄、万瓒、徐德基、郭华、张绣等人计划占据巴陵郡,起兵反隋朝。 大家都推举这个董景珍为主,但董景珍认为自己出身贫寒,故而推荐罗川县令萧铣为主,而萧铣也同意了。 后来萧铣自称梁王,又僭越即皇帝位,封了这董景珍为晋王。 去年,萧铣罢兵营农,想夺诸将的兵权。为大司马的董景珍之弟弟不满,计划反叛后来事泄被杀。 当时董景珍镇守长沙,萧铣赦免董景珍,命他回江陵。 但是董景珍清楚萧铣之秉性,怕死不去,故而在年末献长沙投降大唐,陛下令安陆公出兵接应。”
王运说完之后对着许绍挑了挑眉毛,而许绍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这算什么渊源啊! 充其量我也就和晋王有些渊源,和你能扯上什么关系啊! 王运说这些也没啥深意,就是闲的无聊和许绍闲扯淡拉近一下关系。 这老头人很不错,和李渊的关系很好,但可惜今年他就会病逝于军中。 王运是想和他相处一下,看看要不要把他保下来,毕竟自己身边有个孙师叔。 若是这老头可以,那就给他安排一个能取功的职位。 不要让他上战场,不要劳累,再让孙思邈看看,应当是问题不大。 而王运也并不是对他毫无所求,安陆许氏自许绍的祖父崛起,但是自他的儿子这一脉开始兴盛了。 长子许善宣城主簿,安陆郡公。 次子许伯裔,凉州都督,孝昌县公。 三子许智仁,温州刺史,许昌县公。 四子许圉师,宰相,平恩县公。 其他三子都已经做到了上述职位和爵位,只有一个许圉师还没有。 这个许圉师最少也是一个上述人才,少有器干,博涉艺文,博学多才。 贞观年间进士出身,后来显庆二年累迁至黄门侍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 次年因为修撰《太宗实录》之功,别封平恩县男。 龙朔年间拜左丞相、继承许绍后面的谯国公。 但是呢儿子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因为猎射的时候时侵害了别人的田地。 田地的主人愤怒,许自然用鸣镝射田主,达成了以人为猎的成就。 因为此事,许圉师用家法责杖儿子许自然一百,但是没有上奏报告此事。 田主到官府控告许自然,因为许圉师在殿前回答的不好,所以李治非常生气,许敬宗乘机说话,人臣如此,罪不容诛。 所以下狱,次年三月受中书令李义府所排挤,贬官到相州刺史。 后来因为干的好,政存宽惠,所以升官到户部尚书。 李治仪凤四年去世,追赠幽州都督,陪葬乾陵,谥号为简。 后世子孙没出什么太大的人才,但是一州刺史那是多如牛毛,安陆许氏可以说是人才济济啊! 简而言之就是王运想要拉拢一下,拉拢了许氏,现如今起码几个州的坐镇人选就有了。 也不是太原王氏缺人才,而是太原王氏都是北地人才,到了这南边不熟悉啊! 这时候的人才那都是在世家手里握着,兵马方面有李孝恭他不担心。 但是政事方面缺人才啊,总不能全都交给南边世家吧?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温大雅、温彦博、马周。 王运有意选一个下来总揽全局,房谋杜断自然是朝廷不能动,马周还没有那个本事,先跟几年再说。 魏征有点古板,还是留在朝廷好,温彦博在北边,也就剩个温大雅。 把他后面调下来和高士廉两人总揽全局,王运觉得不错。 但是总揽全局有了,手底下缺可用的大将。 所以王运自然就盯上了许氏,其实许绍死了更好,王运招招手许氏子弟就会靠过来。 但是王运还用不着用这个老头换人才,而且要是救了他们的老爹,他们岂不是更感激? 再者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对李靖亏欠良多,这一世王运其实不欠他,而且还有大恩。 没办法,虽然有提携之恩,但是抢的他的东西太多了,日后还会更多。 救一救许绍,就当是帮他回了回恩情。 所以王运以莫须有的渊源拉近关系,许绍要是有心思,自然就会明白。 而许绍自然是明白了,王运这位晋王,大唐一人一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为何会对他这么一个老刺史热情? 难道就只是李渊的老同学那么简单? 他觉得不会是这样,所以想来想去,自己身上也就几个儿子在王运这儿还有点价值。 心里感叹一句前三十年子凭父,后三十年父凭子啊! 而且靠上王运多好的事情啊,他有什么不同意的? 其实王运这个太原王氏的身份真的是帮了他大忙。 如果他没有这身份,以现如今的权势,就算是日后和李氏关系再好,那也难免功高盖主,不稳当。 但是有了这个身份,只要不造反,不管如何都不至于身死,只要不死那就问题不大,值得追随。 “殿下,此乃小儿圉师,我儿自幼聪慧,博学多才。 与晋王殿下及身边大才没法比,但是也可以撰写一下文书,跑跑腿传传令什么的。”
王运顺着手势看向后方的十五六岁行礼的年轻人,长的确实是一表人才,但是王运摇摇头: “不可,安陆公四子身边就剩这么一个伺候您了,我怎么可以带走,不行不行。”
许绍捋了捋胡子,笑哈哈的说道: “无事的殿下,老夫也有一些家产,府中奴仆众多,也不需要他伺候。 留在身边光碍眼,自视甚高,殿下若是有意带在身边让他长长见识,那是他几十世修不来的福分。”
王运有点无奈,他是真的没有这个打算,我带他干什么啊! 我要的是成才的,这没成才的还是让他慢慢长吧,王运没那个功夫慢慢培育幼苗。 王运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问道: “安陆公可有打算坐一坐荆州刺史的位置?”
许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王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人出自道家,安陆公应当也知道,我观安陆公面相,气色有些不好啊!”
许绍面色一变,王运的话他还是信的。 因为王运显露过这方面的本事,比如薛收、杜如晦、秦王妃以及晋王妃这些都是王运看出来的。 然后再经过孙神仙的治疗徐徐转好…… “我医术不精,在我看来问题不算是很大,好生将养着就可转好。 我孙师叔现今就在军中,可寻他给安陆公看看,这好生养病期间不能没子嗣在身旁伺候着,有违人伦。 话说过来此战安陆公怕是参与不了了,但是无事,安陆公常年坐镇峡州,劳苦功高。 我们都是一帮子武将,招降纳叛这等事还要安陆公来负责。 此事要成加上过往苦劳,荆州刺史国公之位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到时给你这四子一个文书之位慢慢历练着最好,其余三子坐镇各地多年,评等积功也以足够。 我觉得是时候换换位置在身上加加担子了,安陆公以为如何?”
许绍心中大惊,同时也是满满的惊喜,立马下拜说道: “老朽愿为大唐立功,出上一分力气,但是老朽这残败之躯,微末之才,怕是担不了此等重责。”
王运看着跪着的父子二人连忙伸手: “安陆公快快起身。”
扶起许绍之后,王运想了想说道: “此次南下之前陛下召我至身边,说这些年愈发孤独,总是时不时想起过往少时的往事。 说让我南下之时定要拜访一下安陆公,看看安陆公情况如何。 那就这样吧,此次南征之事过去之后,安陆公就随我去朝廷如何? 具体任何职位,如何安排就看笔下的安排如何?”
许绍立马又跪倒了,只不过这次跪的是北边,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次是真的被感动了,因为他也想起了年少时的往事,没想到李渊当了皇帝,还心心念念着他。 王运赶紧把他扶起来,又和他聊了一会才定下来。 本来许绍是准备积极参与一下,世袭刺史他不敢想,博个国公之位就给子嗣。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身体确实是不行了,能够清晰感受到。 现在一切都有王运安排,那他自然是欣然应允,王运没必要坑他们。 该受的就受,没必要担心,日后好好做事报答就行。 不过他也准备把这事给李渊说说,免得李渊想歪。 他根本就不清楚王运到底有多被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