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致远唇角抽了抽,颤抖着双手接过药碗,
“多谢双儿体贴,我这就喝药。”
他捧着碗喝了一大口,被烫得险些把碗给摔了。
牧双眼疾手快,一手接过药碗,另一只手在他心口处抚了抚,
“瞧你这冒冒失失的样子,这药还烫着呢,得慢慢喝。”
牧双让祥云拿了汤勺,舀了药在嘴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喂到宣致远嘴边,样子别提多温柔了。
宣致远看着牧双温柔的眉眼,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双儿抽了我一顿,把心里这口恶气出了,今后本公子苦尽甘来了。”
牧双把碗里的药喂完,拿着手帕给宣致远擦了擦嘴,
“今日我算是明白了,远郎确实是诚心悔过,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远郎,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记得早点过来,我会熬好药等着你的。”
宣致远听了前一句话,眉眼含笑十分开心,听到后面那句话,眉毛一下就耷拉了下来,
“双儿放心,我明日定然会早点过来,让双儿早点出气。”
宣致远站起身来,尽量挺直腰板,朝牧双扯出一抹笑,
“我先回去了,双儿刚才累坏了,你也好好歇息。”
牧双看着宣致远一步一顿出了院子,她看着地上的鞭子,拿在手腕上一缠,
“还是宁安王的法子管用,这几天我虽然给了远郎脸色看,自己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今日将远郎抽了一顿,看他疼得直跳脚,却没想着往外跑,我心里舒坦多了!”
宣致远好容易出了院子,离开牧双所在的视线范围,他苦着脸对忍冬求助,
“别愣着了,快扶本公子一把,本公子快站不住了。”
忍冬连忙快步上前,“公子,你好端端的喝什么药啊?
你哪里不舒服?怎么衣服都被汗湿了?”
忍冬一着急,刚好一把抓住宣致远胳膊上的鞭伤,听到宣致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又连忙换了处位置,宣致远同样痛得直抽抽。
忍冬终于明白过来,他脸色煞白,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
“公子,牧小姐她打你了?她怎么敢?”
宣致远连忙低喝道:“你闭嘴,今日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本公子就把你一家老小全发卖了。”
忍冬瑟缩了一下,立刻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公子,奴才知错了。
公子放心,这事奴才定不会说出去的。”
主仆两人回到客栈,忍冬对宣致远说道:
“公子,这庄子的温泉据说可以疗伤治病,你先去泡一泡吧。
对了,微雨刚才给了奴才一瓶药膏,奴才起初还不明白她的用意。想来是牧小姐心疼公子,专门用来给公子疗伤的。”
宣致远进了房间配套的温泉浴池,他解开衣服看了看,发现身上横七竖八全是一道道鞭痕,还好牧双下手有分寸,鞭伤虽然又红又肿,却半点也没有皮开肉绽。
忍冬给宣致远后背涂抹着鞭伤,心里为自家主子鞠了一把同情泪。
在用晚膳的时候,宣致远的同窗一脸关心地询问:
“致远兄,你今日去找了牧小姐,你们的误会可曾解开了?”
宣致远忍着身上的痛楚,面不改色回道:
“多谢张兄关心,今日她好歹愿意听我解释了,效果还算不错。
这几日我再跑上几趟,只要我拿出诚意来,小弟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当天晚上,宣致远早早上床休息,第二天一早,又赶到牧双所在的院子报到。
牧双看宣致远如约前来,她让祥云端了一碗药膳粥,对宣致远说道:
“远郎来得这么早,早膳定然没怎么吃吧?我让厨房熬了药膳粥,远郎先喝了再说。”
宣致远看牧双对自己关怀备至,觉得就算再挨上几顿打,自己也算值了。
宣致远把粥喝完,牧双拿出棋盘,陪着宣致远下了几局,估摸着忍冬把药熬得差不多了,她拿出鞭子,对宣致远微微一笑,
“远郎,时候差不多了,起来吧,你让我再出一口恶气!”
宣致远莫得办法,只好站起身来,老老实实挨了一顿打。
之后,牧双又端来了疗伤药,一口一口喂宣致远喝了,才让他离开自己的院子。
接连几天,宣致远每日到牧双的院子里报到,陪着她下棋品茗,牧双给他吃了滋补食材,再赏了他一顿鞭子。
那个滋味,宣致远终身难忘!
宣致远的同窗,眼看着他每日陪牧双联络感情,看起来却日渐憔悴。两人背着宣致远,连连摇头叹息,
“相思入骨断人肠,苦念君心泪两行!
张兄你瞧,致远兄为情所困,他现在这个状态,与咱们三年前科考结束时有何区别?
苦!实在是太苦了!”
“没错,‘情’之一字是穿肠毒药,谁沾上谁苦!
偏偏致远兄想不开,一头扎进情情爱爱就抽身不得。
哪像你我二人,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不照样娶妻纳妾过日子?”
宣致远并不知道,他的好友背地里是什么看法,他只知道,接连几天下来,牧双虽然每日抽他一顿鞭子,但下手越来越轻了。
宣致远觉得这事有门,只要再跑上几天,牧双定能消了气,他就可以顺利抱得美人归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牧双将宣致远接连抽了几顿,她心里那口恶气差不多都出完了。
眼看宣致远明明疼得不行,却每日雷打不动前来挨揍,牧双要说心里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她气出得差不多了,心里就打定主意,这次回京之后,无论她爹如何反对,自己一定要想尽办法嫁给宣致远。
牧双还没回到京城,振威将军已经派了府上的管家,亲自来湪城接人了,
“小姐,老爷让奴才来接小姐回去,还请小姐尽快收拾行李,跟奴才回京。”
牧双看到管家愣了愣,“忠叔,你为何来了这里?父亲找我回去,是不是因为我私自跑来湪城,惹他生气了?”
管家看着牧双,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小姐,你擅自来湪城报名相亲,你说老爷知道这事能不生气吗?
老爷收到贤王殿下的信,说小姐有心仪之人,老爷瞧不上眼就算了,竟然拉了贤王殿下做幌子。
贤王将老爷狠狠叱责了一顿,他说府里再把小姐的姻缘与他扯上干系,贤王要追究老爷污蔑皇子之罪。
小姐,老爷看了那封信,当时险些背过气去。要不是小姐来了湪城,你定然要被家法伺候了。
现在老爷冷静下来了,让奴才接小姐回京,他让奴才转告小姐:
宣家的那门亲事,老爷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