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送货的伙计,都是由汪老大去找人。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汪老大知道,这些人把货送到之后,终究逃不过一死。
他在找人时,有意识找一些年纪偏大的外地人,或者是流浪的乞丐。
每次出发前,汪老大都会安排他们大吃一顿。就算带到路上吃的干粮和糕点,乔隆安也允许他往好里挑。
汪老大就想着,尽量让这些人在临死前,好歹吃得好一点。
这些人吃饱喝足,出发前都劲头十足,哪怕山路难行,他们也不叫苦叫累。
可每次把东西送到之后,迎接这些伙计的,都是高举的屠刀。
汪老大每日担惊受怕,良心十分不安。可他深陷泥潭,想要保住家人的性命,就必须听令行事。
送货的这些伙计,听了汪老大的交代,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他们回过神来,饿狼似的朝汪老大扑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要不是咱们被这些爷拦住了,咱们就死在你手里了!”
汪老大抱着头,任由众伙计殴打,
“你们打吧,你们打死我,我每天晚上做噩梦,早就不想活了。”
赵二想到汪老大还有用,怕他被人打死了。他朝手下人示意,大家把伙计们拉开,将汪老大解救了出来。
汪老大那张脸没挨揍,浑身痛的不行,他朝赵二一跪,
“这位爷,你们要是把院子那些人杀了,不让小人的家人受到牵连。小人就算立马去死,也绝无二话。”
赵二木着脸,对汪老大说道:
“你放心,本将军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剿灭这些人。不过,等过上几天,还需要你配合,与咱们送货去院子。
只要你将功补过,本将军答应你,绝不会让你的家人受到牵连。”
就这样,汪老大和那些伙计,跟着留在了山洞。在暗卫营没被剿灭之前,他们与大家吃住都在一处。赵二让人送信去府城,将隆安商铺的东家扣押起来,等他回城后进行审问。
有了这些生活物资,赵二等人在山洞中的吃穿条件,也改善了不少。
又过了两天,从府城急调的一千驻军,赶来与赵二的人汇合。
赵二带着人,换上伙计们的衣服,在汪老大的带领下,背着东西在天色将黑时,来到山坳处的一处院子。
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看到汪老大,对他皱着眉说道:
“你这次为何迟到了两日?可是在路途中遇上了什么事?”
汪老大一边抹着汗,一边解释道:
“莫总管,这次因为伙计不够,在找人的时候耽搁了两天。”
莫总管听了冷哼一声,“这个乔隆安,竟然敢怠慢咱们,等爷下次进城,看爷不收拾他。”
他朝汪老大示意道,“你在这儿等着,让他们把东西送进来。”
汪老大战战兢兢地答应了一声,对赵二使了个眼神,
“快点送进去,把东西放好了,就可以领工钱了。”
赵二高兴地答应道:“汪掌柜放心,我们这就送进去。”
莫总管带着人,走到一间屋子,对赵二等人示意道:
“把东西放这里就行了,放好东西后,你们就出来。”
众人把东西放下之后,装作一脸喜悦的样子,跟着莫总管来到院子里。
不过片刻之间,院子里站了一排黑衣人,他们看到赵二等人,拿着刀剑就砍杀起来。
赵二等人有备而来,岂能由这些人随意砍杀?大家掏出随身匕首,或夺了这些人的刀剑,与院子里的人杀成一团。
莫总管见势不对,立刻打了一声呼哨,并在天井处朝天放了个烟花。
其他院子的人听到示警,立刻拿着武器,纷纷朝这里扑杀过来。院子里赶来的暗卫不少,剿匪的驻军也及时赶到。
如此一来,这个山坳处,喊杀声响彻一片。
汪老大在赵二等人离开时,就拼命撒腿往山上跑。可是他跑出去没多久,就被增援的暗卫发现。
汪老大在临死时,抓着透胸而出的长剑,喃喃地吐了几个字,“终于解脱了!”
赵二带着人与院子里的护卫,以及这些人训练的暗卫,进行了一番激战。最终,暗卫营寡不敌众,除了一些束手就擒的,其余全部被歼灭了。
那位莫总管,以及几位教头和管事麽麽,手里不知背了多少条人命。赵二通过连夜审问,将证据收集齐全,发现这些证据,指向一个叫暗忍的头目。
至于这里和三王府的联系,目前还看不出来。
赵二留了两人做活口,打算带回京当人证,其他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全部都被灭了。
至于还在训练的,一些半大小子和女孩儿,在双方交战时,基本上都在屋子里藏着,没参与进去。也有那些热血上头,与赵二和官兵对抗的,几乎都被当场斩杀了。
抓获的这些人员,赵二把人全部带走,打算一并送到京城,交给赵逸处理。
此役结束,就算没有抓到三王府的把柄,但对于三王府来说,也是一大重创。
赵二看着这些收获,他长舒了一口气,“忙活了三个月,总算不虚此行了。”
赵二带着众人,回到这地界所属的珩州府,审问了隆安商铺的主子。
经过两项对照,确认商铺的东家乔隆安,给暗卫营送粮食物资,是因为他年仅十岁的双胞胎儿子,被暗卫营的莫总管抓了。
莫总管要挟乔隆安,如果不配合暗卫营,给山上运送粮食物资,他们不但会杀了这两个孩子,还会灭乔家满门。
事实上,那两个孩子被扔到训练营,因为体能跟不上,先后生了重病,在多年前就相继被杀了。
乔隆安听到这样的结果,他呆愣了半晌,仰天凄厉哀嚎,
“这都是报应……报应啊!我乔家为虎作伥,活该断子绝孙啊!”
他又哭又喊了几句,突然一仰头,就晕倒过去。
乔隆安再次醒来时,他对赵二说道:
“赵将军,自从草民的儿子失踪,草民的爹娘急怒伤心之下,相继缠绵病榻,前两年撒手人寰。
草民的夫人,她到城外当了道姑,每日吃斋茹素,只盼我儿早日归来。
如今草民家破人亡,草民就算挣了些家财,又有何用?
草民愿意把乔家的财物全部捐了,用来偿还这些年,草民欠下的孽债。
草民只有一个请求,求将军让草民死在山上那处院子。说不定草民死后,能到地下找到我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