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撞柱自杀,邹良其实是暗中窃喜的。
一方面,秦家犯的错太大了,秦氏作为秦家嫡女,就算已经出嫁,邹家与秦家也事先撇清了关系。但血缘关系在那儿摆着呢,邹家与秦家的姻亲关系,无论如何也撇不清。
另一方面,秦氏害了邹夫人,把柄在邹婉兮手里捏着。邹婉兮放出话来,秦氏的命,她迟早要收。在邹良眼里,秦氏就是个定时炸弹,只要她活着,保不齐还会有什么事出来。
秦氏自杀了,邹良连忙抓住机会,第一时间传出风声,说因为秦家犯了大罪,秦氏无颜面见世人,遂自杀给秦家赎罪。
邹家这一说辞,有的人相信,认为秦氏就算薄待了邹旌兄妹,却还是分得清大是大非。有的人则认为,秦家出事后,邹良怕受牵连,逼死了秦氏。毕竟,邹良有换亲的前科。
这些传言,管家都告诉了邹良,邹良破罐子破摔,心里想着:
“不管怎么说,秦氏总算死了,等过上两年,就没人想起本官和秦家的关系了。秦氏死得真好,就算本官背上逼死她的黑锅,本官也认了。
她现在不死,将来有一天,兮儿下了狠手,收了秦氏的命。这事要被传了出去,更不好收场了。”
邹婉兮向皇上求情,保下了几个秦家的孩子。邹良事先想不通,“明明兮儿恨秦氏,她怎么会这么做?竟然要帮着秦家养孩子?”
管家不知道秦氏害了邹夫人,他想了想,对邹良说道:“老爷,王妃心肠慈悲,就算她怨恨夫人,毕竟夫人对她有养育之恩。或许王妃就是冲着这一点,才救下了秦家几条人命。”
邹良一听,双手一拍,“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你赶紧让人去传信,就说咱家兮儿慈悲心肠,就算秦氏待她不好,她也顾念养育之恩,护了秦家的血脉传承。”
管家答应一声,就连忙跑了出去,给邹婉兮进行宣传推广。
不得不说,邹良的脑子足够好使,在因势利导方面,确实很有一套。邹婉兮收养秦家孩子,所获得的好名声,其中的功劳,邹良应该占上一半。
管家出去之后,邹良坐在书房里,喃喃自语道:“兮儿啊,为父已经痛改前非,在将功补过了。看在为父一心为你着想的份上,你也不能把为父抛弃了。”
秦氏即将下葬,邹良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邹婉兮会不会来。他听管家禀报,说邹婉兮回来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回来了就好,兮儿是个懂事的。”
邹婉兮找来时,邹良正在接待几名同僚。
那些人身在官场,自然明白邹婉兮的分量。他们安慰了邹良几句,就纷纷找借口离开。
邹良和邹婉兮来到书房,父女坐定之后,邹良一脸忐忑地询问邹婉兮:“兮儿,秦家那几个孩子,你看看要不要养在邹家?
不管怎么说,这些孩子都是秦氏的亲属,为父养着他们,也是应该的。”
邹婉兮面无表情说道:“不用了,那几个孩子,由我亲自养。我给父皇下了保证,他们要是长大变坏了,今后为非作歹,我要以身抵罪。
他们要是跟着父亲,我觉得十有八九,会被养歪了。”
邹良听了这话,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他尴尬地沉默了半晌,“既是这样,那就由兮儿养着吧。今后兮儿如果遇到困难,你就告诉为父,我是你亲爹,不会不管你的。”
邹婉兮看了看邹良:“父亲,刚才婉柔妹妹拉着我哭,说怕你娶了新夫人,今后会虐待她。”
她一脸戏谑地说道:“我娘没了,你把秦氏领进门,然后对我们兄妹不闻不问,任由秦氏虐待我们。现在秦氏没了,你该不会又娶一个新夫人,对邹婉柔不闻不问,任由新夫人虐待她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父亲,当你的子女可真倒霉!”
邹良眼珠子一瞪:“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为父是这样的人吗?真是岂有此理!”
邹婉兮双手抱胸,对邹良轻飘飘说道:“你娶不娶新夫人,我倒是不在乎。可邹婉柔她怕啊!你是没看见,她当时拉着我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
啧啧,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父亲,秦氏死了,邹婉柔要给秦氏守孝三年,她的婚事,现在也被耽搁了吧?在这之前,你有没有给她定下亲事?”
邹良摇了摇头,“别提了,她的亲事本来就不好找,高不成低不就的。为父为了尽快让她嫁出去,给她寻了个今年的进士。
那户人家刚答应下来,可还没来得及下定,秦家事发,那家人就反悔了。唉,她的婚事,怎么也得三年后再说了。”
邹婉兮听了,对邹良说道:“既是这样,那就三年后再说吧。这三年,她如果老老实实在家守孝,你就算娶了新夫人进门,也别亏待了她。
要不然,给你当女儿,也是在太亏了。”
邹良立刻满口答应,“兮儿放心,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是为父?你放心,为父今后再也不干糊涂事了,不管哪个子女,我都会护着的。”
聊完了这事,邹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兮儿,嫁进王府这些日子,王爷对你还好吧?”
邹婉兮听了这话,想到这几天的憋屈日子,面部扭曲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王爷对我不错!前些日子,我给他端茶递水,他对我心存感激,这几日,正忙着给我端茶递水呢。”
邹良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兮儿日子好过,为父就放心了。”
父女俩又呆在书房,东拉西扯地尬聊了一会儿。到了秦氏出殡的时候,俩人走出书房,给秦氏送了最后一程。
邹婉兮在邹府用了饭,就打道回府。
临行前,邹婉柔拉着邹婉兮,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她可怜巴巴地说道:“姐姐,你答应我的,只要我好好守孝,会回来看我。”
邹婉兮看着她那小可怜样儿,对她说道:“你放心,我和父亲说过了,就算他娶了新夫人,也不会虐待你的。”
邹婉柔扯了扯邹婉兮的袖子:“我不相信父亲,我只相信你。”
邹婉兮暗自嘀咕道:“我并不想要你的信任,真的。”她扯了扯嘴角:“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