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郎君被乔北溟这样的猜测吓到了:“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凶手是余知乐?”
“我在游戏里亲眼看见他虐杀了七个少年,眼都不眨一下。”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乔北溟语气缓了下来:“我一直都有这样的怀疑,只是中途犹豫了一下——”
“犹豫什么?余知乐和你想象中的杀人犯不一样是吗?”
乔北溟发现彭郎君是真会掐重点啊,闭着嘴巴没再继续,生怕说得越多泄露越多的自己。
不过彭郎君是心理医生,就算对方不说,他也能猜到七八分:“余知乐骨子里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你发现了这样的他,也觉得他不会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变态。”
“但他的的确确杀了七个少年,没得洗吧?”
“那不是在游戏里吗?只是游戏,又不是真杀人,而且他一直都很少动用武力,就算是对没有生命的npc也保持了最大的善意,这样的他如果不是被愤怒逼到了绝境失去了控制——”
乔北溟打断彭郎君的话:“你怎么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不会促使他失去控制呢?”
彭郎君叹口气:“你不断说服自己的样子真的很狼狈,为什么你一边这么说,却一边不断向他靠近呢?甄释。”
“不是说好不要叫我的名字么?”
“你爸妈给你起这个名字是让你学会珍视,而不是破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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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知乐这是第一次探班,大夏天拎着老妈煲汤的保温瓶就像一个大傻逼似的站在烈日下暴晒着。
助理把他接到片场之后就没影了,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他一个人游手好闲的不知所措。
剧组早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群演们都已经化好了妆准备拍摄,那边布景师和道具师已经把绿幕拉起来了。
乔北溟被高高吊起,一身白衣飘决,的确有那种仙气。
第一场戏要拍摄飞天落地的画面,跟乔北溟拍对手戏的演员,个子不高,瘦瘦弱弱的,这么一对比,余知乐已经确定乔北溟的确是演1。
他也有了自己老弟是演员的真实感,因为乔北溟一般都很低调,就算是流量明星,拥有很多粉丝,也把家人藏得好好的,当然一切也要归功于他们不在国内,住在一个偏僻小国。
瞧着乔北溟掉在半空余知乐还是挺担心的,心想着大太阳下,这家伙其实也吃了不少的苦,不免心疼起来,后悔让老妈做点绿豆汤好了。
悬在半空的甄释一低头就看见了拎着保温瓶的余知乐,傻乎乎的望着自己,那个眼神是——心疼?
‘不断向他靠近——’
彭郎君就这么一句话搅得乔北溟一宿都没睡好,他吊着威亚在上面晃来晃去,直到松开威亚的绳子,他往下落,却不知怎么回事,本应该停在对手戏演员面前的,轨迹却发生了变动,他落在了余知乐面前。
余知乐吓了一跳,眼前霍然出现一个人谁都不能保持平常心,瞪大眼睛瞅着乔北溟,而乔北溟比他更加懵逼。
四目相对之际,听到那边导演喊了一声:“卡!怎么回事?你是谁啊?”
导演手里握着对讲机冲余知乐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的他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乔北溟拦在了他们面前,挡住了余知乐:“导演,他是我哥。”
“啊!你哥啊!”导演立即换了一副和善表情,上下打量余知乐,“演过戏吗?”
余知乐摇摇头,他一个万年宅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会演戏?
“北溟,有个角色正好让你哥哥试试,这个角色跟你有不少对手戏,而且还挺重要,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乔北溟瞄着余知乐,见他依然懵逼,嘴角翘起,坏心起了:“可以啊,我哥对演戏还挺有兴趣的。”
“乔北溟!”
我操`你大爷的!余知乐在心里暗骂又无可奈何,想要拒绝,却被乔北溟拉住了胳膊,还露出一对星星眼:“哥,我想看你演戏,一定挺有意思。”
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老弟,只得无奈点头,很快被化妆师拉去化妆了。
导演瞧着余知乐的背影,感慨道:“他真的很符合这个角色——”
“您要给我哥哪个角色啊?”
“鞠温水,原著里怎么形容这个人来着?底色真挚,坚韧如砍不断的流水。怎么样?跟你哥很像吧?”
“……”
乔北溟视线停在余知乐为化妆师开门的手上,点点头表示赞同:“也许吧。”
化妆室很大,余知乐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里面都是戏服和头饰化妆品什么的,都分门别类的放在一起,柜子里放着各种发套,要是夜里看有点吓人。
“乔北溟也在这儿化妆吗?”
“乔老师不在这儿,他有自己的单独的化妆间。”
余知乐暗自吐吐舌头,不愧是顶流小生啊,像他这种类似于跑龙套的小角色就没有那种待遇了吧。
“您先等一会啊,我去找一管适合您的口红。”化妆师出了门,整个化妆间就剩余知乐自己。
他百无聊赖的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眼影盒,一打开,十多种颜色,金灿灿的粉珠差点晃瞎他,也不知道这颜色会用在哪位姑娘脸上,一定很精彩。
正无聊着,他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鞠温水!”
鞠温水?
who?
他扭过脸,却看见一个身穿古装衣服的男子朝他走来,冲他喊着:“鞠温水?你怎么还在这儿磨磨蹭蹭的?”
这么快就拍戏了吗?他转过脸,却发现眼前的化妆台不见了,刚刚的化妆室也变了一番模样,不再是忙忙碌碌的片场,而是在大漠之上,黄沙厚土,满地陈灰。
“这是哪儿啊?咱要去干嘛?”
喊他的男子吃了一惊,踢了他一脚:“你脑子坏掉了吗?押解犯人啊!”
说着男子往前一指。
余知乐抬脸,这才发现面前是一个骆驼队,人人手持大刀全副武装,而中间的囚车里坐着一个绿衣男子,长发垂肩,嘴里叼着一块青草。
一时间,余知乐竟分不清自己是在拍戏还是又进入到了游戏里。
他拉住之前跟自己说话的男子问道:“兄弟!咱是在拍摄《伏殃》吗?”
“什么伏殃!快点干活!”男子推了余知乐一把,是他脑子太过混乱,没站稳,直接摔倒进滚烫的砂石上,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他起身,与一个面容温柔的男子四目相对,那人长了一张笑面孔,眼睛弯弯的,好似见谁都高兴。
“邹大人!”那男子见这人立即不敢放肆,跪了施礼。
这位被称作邹大人的男子视线一刻未离余知乐,笑意不减,反而更深:“你去看好囚车里的犯人,要是把他弄丢了,你我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是!”那小卒赶忙离开了。
经历了五场游戏之后,余知乐早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可以不靠外貌光凭语气形态就能判断这人是谁:“甄释?”
“眼力见涨。”
那个明褒暗贬的德行,真就和乔北溟一模一样,但是既然乔北溟不愿意说开,余知乐也不想拆穿他。
“这次又是什么设定?”
甄释朝囚车抬抬下巴:“看见那位囚犯了吗?修真界的顶级宗师,被世人尊称一句镇罗玉遥仙的林梦觉。”
哐一声,林梦觉双手抓住囚车木栅栏猛劲儿摇晃:“酒!给老子酒喝!我渴了!”
林梦觉长发散乱着,看不清面貌,双手和脸都脏兮兮的,如同沿街乞丐。
余知乐瞠目结舌:“这就是你嘴里的神仙?”
甄释咳嗽一声:“害!谁还没有个落魄时候呢!”
“他这么牛逼咋被你们几个宵小之辈抓住了?”
“昨个儿七月七,正是他受了天劫的日子,现在的他弱的一批,谁都能上去踢他两脚。你去试试?”
余知乐瞪了眼甄释:“趁人之危小人所为!”
瞧了眼林梦觉干裂的嘴唇,余知乐起了恻隐之心,解下腰间的水壶,扔给了他:“喝吧!”
林梦觉赶忙拿过水壶,喝了一口,又赶紧吐了:“呸呸!不是酒!给老子酒!”
余知乐气得把水壶抢下来:“这他妈是大漠!一口水都珍贵!挑三拣四!事儿逼!”
扭脸询问甄释:“咱把这傻逼送到目的地就赢了?”
甄释强忍笑意,说道:“反正他是重要npc,你对他好点。”
这回,甄释从腰间拿下一个酒葫芦,递给了林梦觉:“仙尊,这是您的酒葫芦,尽情喝吧,估计到了京都就没这待遇了。”
林梦觉见了酒葫芦就跟见了亲娘一样,扑过去,拿起酒葫芦仔细端详,那酒葫芦有些年头了,葫芦皮早已掉了颜色,就连绑住葫芦口的红布都快磨烂了,这才拔掉瓶塞仰头喝了起来。
从举止上看,余知乐看不出这人一点修仙者的涵养,动作粗鲁,一点都不文雅,酒从葫芦里掉出来,往他嘴巴里砸,进一半泼脸一半,水珠溅起,倒也潇洒惬意。
林梦觉——
余知乐蓦地想起来:“这不是《伏殃》里主人公的名字吗?”回过味的他瞪大眼珠子,“卧槽!我又穿书了?”
甄释拍了拍余知乐痴傻的脸蛋:“也许是穿戏了。”
大漠的白天热的人想死,余知乐只会想念家里的空调风扇,夜里又冷得让他想念家里的火炉,反正就是冷热交替苦不堪言。
夜里他们只能驻扎在野外,升起一把篝火,余知乐冷得缩成一团,抱紧自己,可惜身上的盔甲不当用,忽然一件棉衣扔过来劈头盖脸落在他的脑顶。
拿下棉衣,甄释手里拎着酒壶走了过来,递给他:“喝点酒暖暖身子吧,在大漠没有酒是熬不过一个夜晚的。”
余知乐是个烟酒不沾的人,接过酒,就当接过了对方的好意,但也没喝,瞧了眼囚车里的林梦觉。
林梦觉喝了酒正胡言乱语着:“花姐!给我叫个姑娘!细腰丰臀的!我喜欢屁`股大的!”
余知乐扶额:“这你妈是修真大神吗?不是在逗我?欺我没看过仙侠小说啊!”
甄释也没回答,拿起火钩子拨弄了两下木炭,那么一动,火星子四溅,火势大了点,映得他这张温柔的脸愈发柔美。
余知乐瞧了他一会,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次游戏里他的长相,没那么多的攻击性。
趁着光线充足,余知乐赶忙扯开衣服,瞧了眼自己胸口的标记——红桃。
松了口气,可以继续做个好人了。
甄释斜睨余知乐一眼:“干嘛?大晚上的勾引谁呢?”
“你——”余知乐指头指着甄释,想骂他几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自己亲弟弟,这口气不争也罢。
没想到甄释却反抓住余知乐的手指,凝视着他的眸子,问道:“怎么,知道我是你弟弟,就开始对我迁就了?”
这不是废话么!当哥哥的肯定要让着弟弟啊!
余知乐正要反驳,忽闻一阵马蹄声。
警觉的士卒们,抄起刀都站了起来。
余知乐也要跟着站起来,被甄释一把拉下来了:“陪我喝酒。”
很快,他们被一众人马包围了,他们一个个身着黑衣,为首的男人戴着黑色斗篷,遮着脸部,伸出手,下达命令:“杀!不留活口!”
这些人跳下马,冲向了营寨,瞬间,喊杀声震天,人影晃动,之前跟余知乐说话的小卒被一刀抹脖,倒在了余知乐的篝火之上,砸出一片火光。
而甄释并不着急,稳如老狗,还有心情满满细品他的美酒。
余知乐急了,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但他哪能坐以待毙,正要抄刀上去,站起身却发现,转瞬之际,所有的狱卒都被杀了,而黑衣人们早已完成任务,退到了斗篷人身后。
甄释这时才站起身,拉着余知乐跪倒在斗篷人的面前:“陛下!”
斗篷人点点头,很是满意:“不愧是邹卿,这件事办的很漂亮。”
然后瞄了眼余知乐,见甄释紧抓他的手腕,并未说别的,男子急不可待的来到囚车前,一把握住木栅栏,唤了一声:“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