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七岁以后就很少留在家中,谢玲花只觉得没看几眼孩子就长大了,还要为天下大事四处奔波。
程大牛不想刚看两眼闺女又要担惊受怕,郑重道:“棠宝,爹陪你去!”
程铁牛和程天寿没能去海上冒险,此刻被程小棠描述的战况激起了征战沙场的激情,目光坚毅地跟着点头。
程天福沉稳道:“棠宝,军中缺医少药,我可以护送万春堂的大夫和药材。”
他新开的兴隆镖局已经初具规模,镖师们都是身负武艺之人,又熟悉大江南北的路况,不比普通士兵差。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镖局上下都不会推诿。
齐明朗虽是一介文弱书生,也被老程家人带动得激情澎湃起来,“棠宝!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我做不了军师好歹能算账!”
程大芳阻拦不及,悄悄锤了齐明朗一下小声道:“你可别添乱了,到时候还得派人保护你。”
大伯一家和小叔都有武艺在身,好歹能保护棠宝。
程文韬和杨智明对如今的日子很满意,一点都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建功立业,默默抱起孩子往角落里躲,生怕被抓壮丁。
程小棠看得分明,故意逗程文韬的女儿,“柔柔,你想要爹爹当大英雄吗?”
魏凝珠与宋昭勾搭成奸的事情暴露后,杨氏一度要把她绑起来浸猪笼,还是程老太看在程柔柔的份上拦了下来。
这种丢人的事情闹大了传出去,不仅会丢尽程文韬这个秀才老爷的颜面,对程柔柔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凡有对孩子有一丝怜悯,都不忍心让她有一个偷汉子的娘亲。
程文韬刚回临安府时,硬气地给了魏凝珠一封休书,对外则说是魏凝珠身患恶疾自请下堂,去道观清修。
然而没过多久,程文韬就心软了。对杨氏给他找来续弦的姑娘们挑三拣四不肯答应,偷偷在道观附近买了一间小宅子,将魏凝珠当外室养了起来。
孩子是无辜的,程柔柔现在还小,对她娘亲是因为生病不能留在家里这件事深信不疑。
去年底至今,程文韬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避开家里人,以带女儿去游山玩水的名义与魏凝珠团聚。
萧昀舒留在临安府的人手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老程家以及来往密切的亲朋好友,得知此事第一时间就上报给程小棠,请她做定夺。
程小棠的确有被程文韬的痴情震惊到,秉持着不想破坏小侄女最后的天真岁月的初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凝珠的祖父魏老爷子攀附上了,
“想!”程柔柔一脸的兴奋,搂住程文韬的脖子撒娇道:“爹爹,大英雄是不是比秀才老爷更厉害?”
程文韬的脸色大变,抱着女儿远离程小棠,“柔柔乖,你舍得离开爹爹吗?”
“不舍得!”
程柔柔脆声回道,“柔柔不能一起去当大英雄吗?”
“我也要当大英雄!”
岁岁最喜欢听大英雄的睡前故事,蹦跶着举手,年年,芽芽、慧慧等几个小孩子不甘示弱地跟着喊大英雄,比拼起谁的嗓门更大。
方氏好不容易哄睡着的小女儿被吵醒后哇哇大哭起来,杨智明的小儿子跟着哭,场面顿时失控。
在场的大人们又好气又好笑,程老太,“赶紧把他们都带走,小小年纪听不得打打杀杀的事情。”
程小棠又跟孩子们玩闹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说起正事,“爹,小叔,大哥,四哥还有大姐夫,我相信你们可以帮得上忙。”
“所有,你们更要留在临安府防患于未然。”
北蛮、西域、南疆在同一时期陷入了战事,纵使踏炎军、玄甲军没有受到带大冲击,依旧守护着边境,依旧造成了百姓的恐慌。
她这次回来临安府,明显感觉到街上的行人比去年少了许多。
像潇湘阁、茗烟绣庄以及玉堂楼专门做大户人家买卖的店铺生意没怎么受影响,反而是同福饭馆、香满园的客人
普通百姓是最敏感的,很多人已经开始缩减支出,囤积应对战乱的粮食。
即便有卢通判想尽方法压制各大粮商,粮价依旧迎来了一波飞涨,让底层百姓们越发惶恐。
程铁牛跟随宋观宇过海时遭遇过各种意外,闻言立即反应过来,“棠宝,你是担心那些海寇趁机抢劫?”
程小棠正色道:“没错,他们随时可能会进犯。”
海的对面是巴掌大的东瀛列岛,土地贫瘠种不出多少粮食,不少岛屿物资匮乏到全靠男人们出去当海寇烧杀抢掠。
如今的情况,那些欺软怕硬的海寇们必然是盯着沿岸的州县蠢蠢欲动。
老程家上有老下有一堆小,程大牛等人的担子半点不比她轻。
安顿好家里人后,程小棠又进城和宋观宇、骆妙彤等人交代防备海寇的各项准备,抱朴子道长紧赶慢赶,总算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月出观。
正看见应寒、应霜在指挥护卫们收拾行李,程小棠则虔诚地跪在药师殿前,为此行祈求药师三尊三尊保佑。
抱朴子道长只会医术和江湖骗术,堪称手无缚鸡之力。在外云游义诊时被此起彼伏的战火黏着跑,险些被趁机作恶的流寇连人带药材一切收割了。
跑回临安没待几天,他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总想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该退缩。
程小棠目前最缺的就是信得过的大夫,谨慎地给抱朴子道长诊过脉又用积分检查了一遍,再确认道:“师兄,您老不是最怕血腥场面吗?”
“当大夫哪有怕血的。”抱朴子道长正气凛然道,“为民解忧,贫道吾辈义不容辞。”
程小棠信了,“那就拜托师兄再挑两名徒弟,咱们今晚将药材整理出来。”
夜半三更,千里之外的北方小镇。
轰的一声巨响,将孛儿·合赤温从疲惫的睡梦中吵醒。
乌兰托部落和特努尔部落的在睡梦中看到火光冲天,连巡防营的人都是一脸懵,根本不知道攻击是从何处而来。